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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冰藍,記得要按時吃東西,晚上睡覺前給自己熱杯牛奶,你睡眠不好,有助於睡眠,早上一定要吃早餐,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蕭成的眼睛裡有著紅紅的血絲。

  我抬起頭,看著滿牆的向日葵,不讓眼淚流下來。

  那一夜,誰也沒有睡好。蕭成晚上又來抓我的手,我默默地抽開了,背轉身去,眼淚就流了下來。我是如此一個驕傲的人,從不願祈求感情,就連眼淚都不願讓蕭成看到。

  第二天,我沒有去送蕭成,我無法看著他離開還要裝作無動於衷。

  或許我應該做些什麼的,可是我只是靜靜地坐在這裡,等待著宿命的宣判。

  屋子變得空空蕩蕩絲毫沒有了生機,每一個晚上,那一牆的向日葵陪著我,感覺到些許的溫暖。

  我很少給蕭成電話,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很少打電話回來。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是真的絕望了,他在迫使自己離開我,我知道。他要我適應沒有他的日子,正如他在努力適應沒有我的日子。

  蓓蓓說,你怎麼這麼笨啊?怎麼能讓他走呢?

  他已經決定了,並沒有跟我商量。

  你豬頭啊?為什麼不留他?你知道的,你的眼淚一定可以留住他的,蕭成對你的愛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啊。

  我已經傷害到他了,或許我們真的要冷靜一下了。

  藍藍,你到底愛他麼?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很想他,我不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那你叫他回來,你告訴他你想他,你需要他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害怕,蓓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我怕自己繼續傷害他。

  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你知道的,我不會祈求愛情。

  這是祈求麼?這只是讓他知道你的真是感受啊。

  我也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並不比他更清楚。也許這才是我們分開的真正理由,我們需要時間來看清楚自己。如果他愛我,時間不會輕易改變的。如果我愛他,時間會證明給我的。

  或許吧,冰藍,幸福其實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千萬不要輕易鬆手。

  我知道蓓蓓的焦著和對於我的無可奈何。

  我在等他回來。

  這半年多之中,蕭成沒有回來過,我也沒有去看過他,只是我的思念越來越濃,絲毫沒有因為時間而淡化。

  我的生活一下子變了樣,又回到了五年前混亂的狀態,從不吃早餐,晚飯湊合著吃泡面,冰箱裡面除了蘋果就什麼都沒有了。我懶得動,懶得收拾,每天就那麼窩在沙發裡,或者不停地寫字。我本來就是個混亂的人,只有蕭成能夠解救我於混亂之中。我開始期盼他的電話,開始期盼他能夠早點回來,開始想念睡夢中他溫暖的手,他的微笑,他給我端來的牛奶和熱熱的草餐。也許世界上沒有離不開的人,只有離不開的習慣。我不知道蕭成是否還會在每個晚上摸索著我的手才能入眠。

  一日,一個瘦小的男孩子敲開了我的門,約莫十八九歲的光景。他怯怯地站在門口,穿著一身很舊的運動衣和一雙破了的解放鞋,請問這是蕭大哥家麼?

  我疑惑地看著他。是啊,你是?

  俺是小虎,孩子看著我。

  我疑惑地看著他,找他有事兒麼?並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

  孩子說,俺是來謝謝蕭大哥的,然後又怯怯地問,那他在麼?

  他不在,你先進來坐好麼?我以為又是蕭成哪個病人的親屬,經常會有病人的親屬帶著一堆一堆的禮物敲響我們的門。但是,奇怪的是,這個孩子卻引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

  孩子彎腰把鞋脫在了門口,擺整齊,光著腳走了進來。

  不用脫鞋不用脫鞋。他還是把鞋脫了,光著腳,初春的大理石板透心的冰涼,我趕快取出一雙厚拖鞋給他,小虎,快穿上,小心著涼。

  小虎把拖鞋擺好,並不穿,黑黑的腳來回搓著,很局促的樣子。

  俺不冷,俺都習慣不穿鞋了,在俺們村,大家都是不穿鞋去上學的,下雪都不穿,俺們都習慣了。

  我看著他笑了笑,內心卻很是震驚,他也不好意思地笑笑,來回地搓著手腳。

  給他倒了杯熱水,我說,小虎,你是怎麼認識蕭大哥的?為什麼要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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