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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9)

  梁陳坐在計程車裡腦中一片空白,王麗娜竟然吞藥自殺,這件事嚴重地打擊到她了。三個人中最為活潑開朗的就是她了,通常遇事都往好處想,過得沒心沒肺的人為了離婚這件破事就想不開了,真是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明明前幾天她還很開心地跟大家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明明昨天還跟她通了那麼長時間的電話,那時沒有覺得她有哪些不對勁啊,怎麼就突然間想不開了?一定是朱敬軒搞的鬼!

  梁陳,你慢些走!"一下車,嘉航就見她打開車門,風一般地向醫院沖去,連忙跟上拉住了她:"別太衝動。"

  "我知道。"梁陳擠出一抹艱澀的笑容,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走。嘉航無奈地看著她匆匆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從來沒見過她這麼緊張憤怒的樣子。作為夫妻,他們相互瞭解的實在是太少了。

  人民醫院的住院部在另一幢大樓裡,梁陳對此當然不熟悉,她氣勢洶洶地沖到普通門診部,辨不出方向而立馬歇菜了。嘉航從遠處看著她瘦小的身影在服務台與急診處穿梭時,心裡沒來由地湧上一陣酸澀。平常生活裡,她是一個謙虛、柔順的小女人,懂得孝敬父母,對他細心體貼,不使性子,不愛慕虛榮,在當今這樣紛繁擾攘的社會中,她算是難得賢慧的女子。凡事總是多為別人著想,很少考慮到自己,難怪父母親都那麼地喜歡她。忽然間,他又生出

  一絲幸運的感覺,這樣討人喜愛的女子成了他的老婆,看來上天待他真是不薄呢!想到這裡,他快步向她走了過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領著她往住院部

  去了。

  醫院裡消毒藥水的味道讓梁陳感到很不適,連續打了幾個噴嚏後她才覺得好一些。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王麗娜的病房前,一眼就看到朱敬軒垂頭喪氣地立在門前,王麗娜的母親坐在門前的椅子上低聲抽泣,旁邊紅著眼睛安慰她的中年男人想必是王麗娜的父親。

  "朱敬軒,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見著朱敬軒,梁陳氣得牙癢癢,走上前揚起頭質問道。那個樣子,活像是一隻鬥志昂揚的小公雞。

  "這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頭髮微亂、衣衫不整的朱敬軒邊說邊心虛地瞟了一下旁邊坐在椅上的兩個人低聲說,"我昨天應酬後回家,就接到媽的電話,等我趕到那裡時就……就……我也沒想到娜娜她會這樣……"

  "反正你難辭其咎,若不是你死拖著她不放,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個樣子!"梁陳情緒激動起來,聲音變得尖銳而刺耳,恨不能上前扇他幾個耳光。

  嘉航見她這個樣子,感覺不能再袖手旁觀了。於是連忙走上前去拉住她勸道:"陳陳,這裡是醫院,不能高聲喧嘩。"

  梁陳只好忍住氣,再也不肯看朱敬軒一眼,低著頭,似是自言自語地說:"現在她怎麼樣了?醒了沒有?"

  "醫生給她洗了胃,現在脫離危險了,只不過人還沒醒。"朱敬軒自知理虧,內心異常愧疚,最後又鼓起勇氣補充了一句,"其實我本來就打算今天把字給簽了,可誰知……"他自白還未進行到一半,就被一陣音樂聲給打斷了。

  "梁……梁陳,娜娜現在在哪裡?沒出什麼事吧?"電話是趙筠打過來的,聽上去氣喘吁吁的。

  "哦,你現在在哪裡?"梁陳不敢直接把事情告訴他,否則他一定會發狂開車沖過來。

  "我現在就在她家啊,家裡沒人,你知道她去哪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一定是剛下班就開車過來了,現在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了。但她不知如何表達才能讓他不太過於激動,轉過頭求助似的看了看嘉航,見他向她點點頭,便鼓起勇氣說:"你現在到市人民醫院來吧,娜娜現在在這裡,平安無事!"

  對方聽後一句話也沒說就掛了,肯定是心急火燎地往這裡趕過來了。

  "我們先到別處轉轉吧,過會兒再來看她。"嘉航瞥了守在病房門前的幾個人,走上前附在她耳邊悄聲說,"不能讓趙筠跟那個朱先生見面,想個辦法支開他。"

  經他這麼一提醒,梁陳覺得太有必要了。上次他們也是一見面就打了起來,這一次事情更嚴重,估計非得拼個你死我活不可。她略一思忖,走上前低聲對朱敬軒說:"朱敬軒,你剛才要說什麼來著的?簽字?你說你同意那個了嗎?"

  朱敬軒一聽,用力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我昨晚上就在協議書上簽字了,本打算今天一早拿給她,誰知道她……唉……"

  "你看啊,她一定是傷心欲絕才會選擇這一步的,你們這樣一直拖下去

  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我想她如果醒了,見到你在這裡,情緒多少會有些激動是吧?"梁陳絞盡腦汁想辦法把他給支走,可能是做老師時間長了,說話的語氣有種循循善誘的感覺。

  遇到這樣的情況確實讓朱敬軒感到意外與愧疚,他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說:"那我就先回去吧,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再過來。""嗯,這是最好不過的了,你們需要心平氣和地談談,但現在卻不是時候。"見他還算通情達理,梁陳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見朱敬軒與娜娜的父母道了別匆匆走後,嘉航偷偷地向她豎了豎大拇指,然後攬著她往外面去了。

  "王麗娜的父母知不知道趙筠這個人?"剛走出門邊,嘉航便皺起眉頭問。

  "應該知道的吧,前段時間娜娜精神不好,一直是他請假在身邊照顧的。"想起趙筠這些個舉動,梁陳心中又湧上一陣感慨,他真是堪比小說中癡情的男主角啊!

  "那就好,也免得他到時候過來見到他們尷尬。"嘉航聞言松了口氣再一抬頭,正見不遠處有個人影向這邊跑來,不用看,那人正是趙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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