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婚(82)_易嫚_學達書庫

八十二

　　說到吳健爸，程曉涵不說話了。和吳燕吵架以後，公公沒有像婆婆那樣，偏坦自己的女兒，數落媳婦的不是，反倒拿出他們的錢來給父親治病。說到底，吳健的錢沒了，醫治爸爸病的是公公主動拿出來的。對於這一點，曉涵心裡很是感激公公的理解和支持。

　　見程曉涵不再說話，吳健知道她被自己的話說動了，也默認了自己的說法，不會再翻老賬。當下，吳健歡喜地摟著媳婦的肩回了家。

　　家裡，吳燕正在廚房幫著老媽做事。吳健爸爸看到兒子、兒媳回來了，便喊女兒吳燕到客廳來。

　　「曉涵，你到這邊來坐，爸有事要給你說。」吳健爸叫住正準備進臥室的程曉涵。

　　程曉涵坐下，吳健爸說：「燕子，現在你嫂子也回來了，你就當著我的面給你嫂子說聲『對不起』。」

　　被老爸盯著，吳燕被逼無奈，一臉漲得通紅地低聲說：「嫂子，對不起！」

　　程曉涵面無表情地坐著，也不回應。

　　吳健爸直視著程曉涵，說：「上次的事確實是燕子做得過分，她也知道錯了，並且保證以後不再那樣，現在她也給你道了歉。曉涵，你是嫂子，又比燕子大一些，我希望你能原諒燕子這一次，姑嫂倆以後好好相處。一家人嘛，和和氣氣才是最重要的。」

　　程曉涵無奈地「嗯」了一聲，口裡應付著答應了公公的話，心裡卻是不情不願的。

　　吳健家裡的這場股票事件在吳健爸的調停下，得以平息。程曉涵忙於工作和到醫院看望父親，吳燕在外面奔走找工作，吳健一大家人客氣地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生活暫時恢復了平靜。

　　第二十三章父親死亡（1）

　　曉涵爸在女兒的懇求下留在了醫院，繼續治療。可是他的意志越來越消沉，每天很少說話，只是沉默著應對一切。曉涵擔心父親這樣下去會悶壞的，想方設法地和父親說法。可是父親要麼睜著失神的眼睛、茫然地聽著自己的話，臉沒有一絲的喜怒哀樂，有的只是木然和失神；要麼閉著眼睛，若不是喉嚨裡不時發出一聲「嗯」，曉涵會以為父親睡著了。

　　程曉涵很是擔心父親的這種狀態，將媽媽叫到病室外問父親到底在想些什麼。曉涵媽哭著說，「你爸爸這樣子看來是真不想活了，他現在這樣躺在醫院裡只是為了你呀！你爸現在每天晚上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眼睛睜得大大的，時不時地歎一聲氣，我聽著揪心呐！

　　曉涵爸的這種沒有求生欲望的狀態很快在身體上反應了出來，他精神萎靡，身體迅速衰退，人很快的瘦了下去。原本一百五六十斤的人現在卻瘦得只有七八十斤，原先1米75的魁梧身材瘦得在床上蜷縮成了一團。

　　程曉涵找到張教授詢問父親的病情治療情況，張教授搖搖頭說，我們治得了病卻治不了病人的心呀，癌症說到底，除了藥物治療最重要的還是精神和意志。若是病人失去了求生欲望，癌細胞會迅速地擴散，很快會轉移到身體的各個器官，最後衰竭而死。你父親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識，再治，我怕也無益呀！

　　曉涵父親的病情迅速惡化，頸上、肩上出現腫塊，說話聲音變得嘶啞，並且因為氣管和支氣管被壓迫，開始乾咳，口吐黏液，後來出現持續性的昏迷。張教授搖搖頭對曉涵說，我們已經盡力了，你父親沒有多長時間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第二十三章父親死亡（2）

　　父親的病情迅速惡化，生命如此短暫，是程曉涵始料未及的。她本以為只要自己不放棄父親的治療，盡可能地延長父親的生命，讓三五年的存活期變成七八年甚至更長。可是，父親卻是治療一年未到，就被宣判了死刑。

　　程曉涵沒辦法接受父親就要離去的事實，可是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的生命體征卻是一點點的在消失，父親一天比一天更衰竭。醫院方面已經放棄了之前的放化療，為曉涵父親輸白蛋白等液體來盡可能地維持曉涵爸的生命。曉涵爸全身疼痛，只能靠打針來止疼。大多數的時候曉涵爸在病床上昏睡著。

　　這天，程曉涵和吳健又像往常一樣去看爸爸，曉涵爸的精神狀況看起來比往常好一些。曉涵爸爸盯著吳健，沉思了一會，然後對他招招手。吳健走到曉涵爸身邊，他拉著吳健的手說：「吳健，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對我們家曉涵好。我們家曉涵就交給你了，你要保證，一輩子都對她好。」吳健看著這個被疾病折磨著的老人憔悴而清瘦的臉，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個小時後，曉涵媽問曉涵爸想吃點什麼，一連問了好幾聲，卻發現老伴沒有動靜，仔細一看，曉涵爸已經死了。當下，曉涵媽呼天搶地，曉涵抱著媽媽泣不成聲。

　　辦完了父親的喪事，曉涵媽堅持著回了老家。爸爸走了，媽媽也回了老家，程曉涵心灰意冷。疼自己的父親終究不願拖累自己，在意識上放棄了求生的欲望，提前結束了生命。爸爸的死刺激著程曉涵，她將這一切歸咎于小姑子吳燕，若是沒有她在醫院裡的吵鬧，父親不會遭受刺激，從而放棄了求生的欲望，消極等死。

　　曉涵爸死得如此之快，吳健爸心裡有些不安。說到底，女兒吳燕不該做出糊塗事情，到醫院去刺激重病的曉涵爸爸。吳健媽聞知噩耗後，哀歎生命無常之餘，暗自慶倖兒子吳健從此沒有了包袱，不用再為巨額的醫療費發愁。吳燕聽到老人逝去的消息，暗自後怕。

　　曉涵爸死了，吳健爸因為女兒的胡鬧而歉疚，對待兒媳程曉涵多了一些關心；吳健媽因為兒子沒有了包袱，曉涵爸再不能拖累兒子和兒媳，暗生歡喜，對媳婦從吵架後的不冷不熱變成了一臉笑容；吳燕因為後怕，刻意地躲避著程曉涵，能不碰面則是最好不碰面；吳健對曉涵爸的死也感到難過，卻有一種噩夢終於過去的感覺。因此，一家人除了吳燕有意識地躲著程曉涵，在股票事件過後難得一致地對程曉涵笑容滿面、噓寒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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