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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照這個速度,只要再耽擱個三四分鐘找不到出口,我們就會成為這些妖蛾孵化幼崽的溫床了。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候,王凱旋忽然大叫一聲:「在這裡了!」

  我們連忙扭頭朝他照亮的地方看去,果然,一個陰森森的縫隙出現在那個地方。六個礦工燈的光束幾種在一起,登時把那個角落照的透亮。

  一看那洞口的形狀,我就忍不住想咒駡設計者的祖宗十八代,實在是太陰損了。這個洞穴本來就大,再加上這麼多妖蛾的干擾,想找著一個一人肩寬,高不足兩米,隱藏在角落的縫隙,談何容易。

  在洞中多停留一分鐘,就多一份喪命的危險。這個小小的設計,連機關都不是,卻差點把我們幾個自命元良的好手全給陷進去。

  目標明確那就好辦了,我們一齊揮舞著火炬,艱難地朝縫隙所在的方向挪了過去。

  不足十米了,就快到了。我在心中暗暗給自己鼓勁,舞動著酸麻無比的胳膊,驅散著一隻只越靠越近的血蝠妖蛾。

  就在這時,我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一塊巨大的黑影從我的側面徑直撞了過來。它的速度太快,我又發現得太晚了一些,待到我察覺,已經連揮動火炬驅趕它的時間都沒有了。

  我只是本能地做出反應,勉強側了側身子。動作剛一做出,一股巨力就擦著我的肩膀而過。衣服似乎給掛了一下,拉得我整個一踉蹌,火把都差點掉到地上。

  這時候我才看清,呼嘯而過的竟是一只有普通的兩倍大的巨型妖蛾。要是沒有那一側身,被掛到的就只是衣服那麼簡單了,以這種妖蛾的到處下蛋的恐怖習性,只要擦破一點皮,幾乎就是必死的結局了。

  還沒來得及讓我後怕,周遭的壓力忽然陡增。巨型妖蛾的那個衝鋒,仿佛就是吹響了總攻的號角。越來越多的妖蛾沖進了火光籠罩的範圍,我們幾個頓時手忙腳亂,只恨爹娘沒有生給我們四隻胳膊,現在只覺得,兩隻胳膊實在不夠用啊!

  血蝠妖蛾越聚越多,越靠越近,我們連挪動腳步的功夫都抽不出來了。離出口不過兩三米的距離,竟如同天塹一般。

  我們幾個人,論身手,論耐力,當屬Hellen最差了,她的雙手越舉越低,眼看著就要揮舞不動了。

  此時,那只巨型妖蛾又重現在我面前,不過,這次的目標是Hellen。從我的角度看去,只見它筆直朝Hellen沖了過去,經行處,其餘的血蝠妖蛾自動地讓開道路,讓巨蛾通過。

  以巨型妖蛾出現的突然性,飛行的快速,即使Hellen狀態良好也未必抵擋得住,更遑論現在了。眼看妖蛾的纖長的口器就要吻及Hellen的臉蛋,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的時候。

  一團火焰在她面前綻開,巨蛾徑直撞到了火焰上,頓時散發出一陣烤肉的焦香。

  我看Hellen情況緊急,偷襲了那只血蝠蛾王一下,於此同時,另一隻血蝠妖蛾趁我分神的一刹那間,如鬼魅般閃到了我的右肩處,淩空撲下。

  此刻,我的手仍伸得老長,火把上的焰心還在舔舐著蛾王的腹部,根本不及收回。就這麼,我眼睜睜地看著它伸直了長長的口器,猛叮了過來。

  就在口器的尖端幾乎觸及我衣服的同時,一道棒影閃過,妖蛾立時給擊飛得無影無蹤了。

  是鐵棒喇嘛,我驚喜地扭頭看向他,上一秒鐘,我臉上還掛著劫後餘生的喜悅,下一秒鐘,我的臉忽然僵直,驚呼道:「小心!」

  「心」字尚未出口,一隻血蝠妖蛾已經掛在了鐵棒喇嘛的肩上,開始吮吸他的鮮血。

  老喇嘛幾乎無可察覺地一皺眉,然後猛地大吼一聲:「快走!」

  先是火炬落地,濺起無數的火花,同時,無數道絢麗至極的棒影突顯,攔在出口處的血蝠妖蛾在這一擊之下,盡數如流星般直墜地面。

  為了這一擊中,老喇嘛丟開了火炬,放開了防禦,盡斃那些妖蛾的代價,就是他的身上,在一瞬間,又掛上了四、五隻妖蛾。

  「走啊!!!」老喇嘛的喊聲轉為淒厲,失去火炬的他,在那些血蝠妖蛾眼中,有如黑夜中的明燈,是如此的醒目。所有的妖蛾幾乎都放棄了我們,如被捅了窩的馬蜂一般,一股腦地朝老喇嘛掩去。

  「砰砰」兩發熾亮的照明彈被發射了出去,撞在出口上方的洞壁上,爆出了熾熱的光芒。

  忽然暴露在如此劇烈的亮光之下,我眼前頓時白茫茫地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了。只覺得有一隻粗壯的胳膊架著我,飛快地前行著。

  勉強回過身去,拼命地睜大著眼,卻怎麼也看不清楚。朦朧中,只看到一堆蠕動著的黑色,包裹著什麼在來回滾動著。黑色越聚越多,漸漸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圓球。黑色是如此的濃密,但仍擋不住其間不時閃出一抹棒影。每一次棒閃現,總會有幾個黑點無力地從空中落下。

  為什麼,到這種地步了,你還在戰鬥……

  我的眼睛越來越痛,淚水不斷的湧出,到底是光亮的刺激未去,還是深沉的心痛顯現,卻是怎麼也分辨不清楚了。

  我自問是一個冷感的,除了有限的幾個親人外,我幾乎從未對別人付出過真正的感情。但此時此刻,我卻真真切切地被感動了。鐵棒喇嘛,你怎能為一個陌生人,做到如此程度?你的心中,難道就沒有自己嗎?

  我忽然死命地一掙扎,掙開了胖子的胳膊,他驚呼道:「濤子,你不要幹傻事?」

  我站穩了身子,雙手合十,俯下身去,遠遠地向老喇嘛行了個禮:「親愛的協俄,鐵棒喇嘛,永別了,一路走好!」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當先向前方走去。

  我怎麼會做傻事呢?我不是個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混蛋嗎?可是,為什麼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為什麼,口中會如此苦澀;為什麼,心中會如此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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