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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到底怎麼回事呀,你仔細講一講。」金水瑤問效丹。效丹拿出一張兩人的合影給大家看。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人和一個中年男子,男的摟著女的肩膀。不用問大家都能猜到男的是效丹的丈夫,女的是他的情人(或叫二奶)。

  效丹的丈夫把手機忘在家裡,效丹本想打開查查短信,卻先找到了這張照片,她拿著手機到沖印店裡把照片印出來。當她仔細看照片時才發現,這個女的就是上次她先生包養的情人。她一直以為他們斷了,先生早就換了新的女人,沒想到他包養的還是這個女人。水瑤問她,先生反正也是有外遇,是不是原來的女人有什麼關係?

  「你們不知道,這是個夜總會的坐台小姐。我找人查過。」 效丹解釋道。

  金水瑤聳聳肩說:「是個職業『殺手』!看來大家的故事真的十分相似,我先生當初找的也是夜總會小姐,是上海人。」

  效丹說照片上的女孩兒是四川人。任太太說她的先生找的也是四川人,同樣是夜總會的小姐。依望說她的對手也是四川人,不過是個研究生。

  任太太說:「這麼巧,她們不是一個村子的吧。我們家的那個是四川梅縣的。」 效丹說他們家的是萬縣的。依望只知道是四川的。

  「日光之下沒有新鮮事。」四個太太幾乎同時說出這句話。

  效丹為了照片上的女孩子,曾經把丈夫仇峰的父母請到北京來。這對農民夫妻用自己全部的心血培養兒子上了大學,仇峰不僅是他們的驕傲,甚至是他們全縣的驕傲。他們沒有想到喝過洋墨水的兒子居然風流起來。當著父母的面,仇峰發誓斷掉與外遇的來往。仇峰的媽媽哭著求陳效丹原諒自己的兒子,為了仇家的後代,請她不要離婚。

  鬧過之後,仇峰好過一陣子,可是沒過幾個月又有新的蛛絲馬跡出現了。陳效丹以為是新的女人,沒想到還是那一個。

  「我不想再找我公婆了,他們對兒子沒有什麼影響力,何況仇峰現在事業有成,經濟獨立,家長能拿他怎麼樣呢?」 陳效丹長歎一口氣。

  任太太問:「他為什麼會離家出走呢?」

  陳效丹有點不好意思:「我拿著照片問他,他說是以前的照片。可是照片下面的日期明明是上個星期的,而且他上周剛到上海出過差,照片的背景也是上海的外灘。你說我氣不氣呀!我讓他滾,他就拿了幾件衣服走了。」

  任太太批評效丹太不冷靜了:「你這樣做不是把他推到外女的懷裡去了嗎?找他回來吧,別給第三者創造機會。以前不管多晚,他也得回家報到。這對外女就是一種警告,這個男人不是她的,他有自己的家庭。現在這樣太不好了。」

  金水瑤同意任太太的看法,但是她也不想忽視效丹的創傷。在自己沒有經歷過這種折磨之前,她也常常批評當事者不夠冷靜,當她自己經歷過之後,她懂得那種紮心之痛。被自己最親密的人背叛,猶如萬箭穿心,仿佛一個人走進死亡之穀。沒有什麼人有權利要求當事人在這種時候冷靜,雖然這個忠告是好的,也是出於好意,但是對受害者沒有太大的幫助,往往使她們更受傷害,仿佛對方的外遇是自己造成的。這個時候的女性自尊心受到重創,她們需要有同情心的人傾聽,只要傾聽就可以了。出於這種觀點,在組建婚姻輔導小組的時候,金水瑤沒有邀請婚姻幸福的姐妹,而是請來任太太和徐太太。也許任太太從外遇的泥潭裡走出來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忘記了舊痛。

  金水瑤安慰效丹:「別著急,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走了就走了。這種得不到尊重的婚姻不要也罷。就是《聖經》上也說,如果對方有淫亂的行為,離婚是被許可的。」

  任太太反駁道:「保羅說,許你們離婚,是顧念你們軟弱。」

  金水瑤不想任太太誤解自己,解釋道:「我也不建議效丹馬上離婚,她還有許多事情可以 做,等做完之後如果還沒有效果,她可以選擇安靜地等待,或是離婚。就像保羅說的,神顧念我們的軟弱。如果效丹在目前的婚姻中覺得很痛苦,離婚也是擺脫痛苦的一條出路。有一點很重要,我們的價值是從出生時就決定了的,一個男人愛不愛你,不會影響你的價值。何況人是善變的,不信實的,充滿弱點的。別把自己的價值建立在別人的評價之上,要充滿自信地活著。誰能說我們今天遇到的困難,不是塑造我們更健康人格的機會呢?」

  效丹和依望都被水瑤的話深深地激勵了。她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患難,並且開始感激它對自己的塑造。痛苦是人生的學校,是熱情的燃料,它能使我們去改變,而那改變通常是我們所欠缺的。

  水瑤建議效丹將錯就錯,不去理睬仇峰,看他一個月之後會怎麼做。效丹在家裡不掌握經濟,她怕一個月後仇峰回來提離婚,她完全沒有經濟上的保障。金水瑤安慰她說:「你看徐太太不是過得很好嗎?你也可以。我們畢竟是中產階級,有房子、有車。就算是中國的工薪階層又怎樣呢?『你們看天上的飛鳥,也不種,也不收,也不積蓄,天父尚且養活它,你們不比飛鳥貴重得多嗎?』我知道你之所以擔心經濟,是為了孩子的緣故,怕他們的生活水準下降。其實孩子們最需要的是父母的愛,以及對他們無條件的接納,物質並不是最重要的。我這樣說你,是因為我有過痛苦的經驗。你知道我這兩年才離職在家,以前一直工作。金先生的收入已經不少了,但是我希望我們可以擁有更多。我們兩個人都上班,孩子一直在托幼所裡被別人照顧。來北京之後,我更忙了,孩子基本上是跟阿姨長大的。這兩年因為在家的關係,我陪女兒的時間多了,她的笑臉也多了。有一次她告訴我,因為小的時候我們不陪她,她曾經記恨過我。還好我知道得早,她才剛剛步入青春期,如果她已經長大了,我都沒有機會作任何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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