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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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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要能把習進南比下去就行,聶染青默默腹誹。 聶染青在姚蜜家待了一天,第二天又奇異地發起低燒。姚蜜對著燈光看溫度計,說:「37度8,低燒,走,去醫院。」 聶染青在床上躲來躲去不讓她抓住,執意反抗:「不去。」 「你沒到38度,不會打針的,放心吧,就是去拿點藥。」 「不去。」 「為什麼?」 聶染青卷過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翻個身說得威脅性十足:「蜜子,你要是拉我去醫院,我就詛咒你今年找不到男朋友。」 姚蜜氣得牙癢:「喂,聶染青,你缺心眼兒呢?」 聶染青想笑,可是沒想到剛一笑,腦袋就一鑽一鑽地疼,她勉強把扯出去的嘴角又收回來,話嗡嗡地傳過來:「我睡一覺就好了。沒事,原來一直這樣的,你去繼續繡你的十字繡吧,不必在這陪著我。」 「切,誰說要陪著你了。」姚蜜從床邊上下來,緩了緩語氣說,「你好好睡一覺,覺得難受了叫我。兩個小時以後不退燒我就拉你去醫院。」 聶染青覺得心裡很暖和,笑:「遵命。」 聶染青一覺醒來,時間已經堪堪指向下午三點整。她拿過一邊的溫度計重新試體溫。37度,看來睡覺的效果還算明顯。聶染青翻身下床,想了想,還是打算回家一趟。 剛剛姚蜜問她什麼時候回家。她真不知怎麼回答。她回去怎麼辦?問習進南?她怎麼問?難道要問他怎麼你明明說是出差去了怎麼我在路上卻看到你和一位美女相攜離開?這要是真的她就是自取其辱,這要不是真的她指不定就要被說成是么蛾子,她應該選哪個? 她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到要怎麼辦,只好安慰自己靜觀其變。聶染青心想,她要是把這想法說給姚蜜,姚蜜肯定得摸著下巴看她,一副似誇實損的語氣,忍辱負重啊,聶染青,這可真不像是你的風格。 聶染青自欺欺人地想,最近天氣轉涼,她只是要回去拿幾件衣服。可是當她從計程車上下來,路過社區前的那家大型超市時,還是進去買了一堆日用品和食材。 家裡一片安靜,聶染青把買來的東西各歸各位,又從冰箱裡取出一盒優酪乳,剛想關上冰箱門,一隻修長的手臂卻伸了過來,徑直越過她的,在聶染青的目瞪口呆中取過一瓶水,順便把冰箱門也一併關上。 聶染青從驚詫中回過神來,對方正一聲不吭地打算離開。她氣不打一處來:「喂,你不是出差去了嗎?這麼早就回來了?」 習進南頭甚至都沒回,聲音不鹹不淡地傳過來:「我出差和不出差在你眼裡不都一樣麼。」 聶染青一噎,在後面恨恨跺腳:「習進南,你給我站住!」 他身形頓了一下,竟然真的停了下來,還慢慢地轉過身來。 他穿著一件褐色的家居服,袖子被捋到小臂處,領口解開,眼角微微挑起,慵懶而性感。不過聶染青沒什麼心情欣賞,她快被他剛剛那話氣死了,把根本還沒喝的優酪乳往垃圾桶一扔,就怒氣衝衝地走到了他面前,她冷冷地笑,噎人的話誰不會說:「的確是一樣啊,反正你出差不出差都照樣能泡在溫柔鄉里。」 習進南眯起眼,眸子裡慢慢醞釀起危險的風暴,手裡的優酪乳盒子被慢慢地捏扁,看得聶染青心中掠過一瞬的驚駭,不由自主得後退一步,卻被他及時抓住了肩膀擋住去路。他吐出的每個字都是極清晰極緩慢:「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聶染青的肩膀被他箍得有些疼,硬是咬住牙一聲不吭。習進南狹長的眼一眯就十分具有威懾力,但是她這次無懼地瞪了回去:「什麼意思你不知道麼?難道我還要把具體的講出來?習進南,你以為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身正麼?」 她終究成功地掙脫出來,嘴角充滿諷刺,眼裡也是帶著挑釁,眉毛揚起,仰著下巴看他。她很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像是一隻弓起身子力圖反抗到底的貓。 習進南看著她,反倒是笑了一下,那笑容清清冷冷,緩和不了他冷峻的表情。他坐到沙發上,優酪乳被扔到茶几上,慢慢地在深咖啡色的幾面上淌出幾滴白色,兩相對比,格外刺眼。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她,聲音寒得像冰:「所以你就兩天不回家?聶染青,你是不是忘了這裡還有個家?」 他坐在沙發上,聶染青好不容易比他高,可是她孤零零地站在走廊裡,無論怎麼看,她的氣勢都還是敵不過他。 聶染青覺得頭腦發暈,渾身發冷,有點站不住腳。她選擇坐在離他很遠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努力坐得穩妥自然,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懷裡,悄悄又狠狠地掐著自己,時刻提醒自己不能服軟。她說:「是我忘了還是你忘了?出差只是幌子吧?這幾天你去了哪裡,和誰在一起,你應該最清楚。真不知道你原來的出差是不是也這樣子?我任性,那位穿著藍花旗袍的美女應該很落落大方善解人意吧?大晚上陪著你賞夜景,也不知衣服穿夠了沒有,最近晚上溫度還是比較低的。沖這份精神你也不能虧待人家不是麼?既然這樣,我是不是應該把習太太的位置讓出來?」 習進南的眼裡突然迸出十分強烈的怒意,他沉著嘴角,手緊緊握成拳頭,許是意識到有些失控,他閉閉眼,緩了緩聲音,卻還是掩蓋不了盛怒之下的不穩:「說了這麼多,最後一句話才是你的目的,是不是。」 她保持沉默,一刹那裡屋子就陷入一片死寂,習進南盯著她,半晌得不到回答,於是嘴角微微翹起來,帶著十足的嘲諷,卻又似乎夾雜著一絲悲涼:「聶染青,你就是這麼不相信我。」 接著,茶几被狠狠撞開,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習進南卻腳步不停,毫不猶豫地大步朝書房走去。 晚上的時候聶染青做了一個夢,夢裡她和習進南在飛機場,習進南一直都是微笑著,明顯心情很好。他像往常一樣,把所有的事都安頓得井井有條,又親眼看著她坐在座位上,扣好安全帶,接著他揉著她的頭髮,笑容是前所未有的閒適,他說:「我去去就來。」 可是,他卻消失了,再也沒有回來。 聶染青拿著機票,坐在座位上,不知為什麼,竟然手足無措。 她在睡夢裡不停地搖頭,越來越快。然後她猛地睜眼,終於發覺這是一場夢。 聶染青獨自回想著剛才的夢,覺得心通通直跳。她覺得渾身都汗涔涔的,頭疼得厲害,全身還頻繁地發愣。她拿手背試了試自己的脖子,發覺燙得驚人。空調風吹過來,聶染青覺得十分冷,於是把被子捂得更緊。 她有點了悟,她應該是又發燒了。 聶染青把自己團在被子裡,瑟瑟發抖,這次不用拿溫度計,她憑著經驗就能猜到,這次發燒的度數肯定夠打針的了。她的右眼皮又跳得厲害,難受得無法入睡,聽著旁邊習進南綿長的呼吸聲,聶染青嫉妒地想掐醒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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