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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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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染青看著她銀牙暗咬,她昨天暈過去了,今天再不能輸給她。 人生就是一幕現場直播的舞臺劇。她活了二十幾年,還能連最基本的演員素養都達不到? 切蛋糕的時候她和聶染兮面對面,聶染青切了第一刀,在把刀叉遞給聶染兮的時候,她想了想,還是將刀柄對準了自己,刀把遞給了她。 其實她很想直接扔過去。她單手撐著下巴看著聶染兮慢條斯理地切剩下的部分,無名指上的戒指光輝又璀璨。 第十九章 在她和聶染兮一歲的時候,聶家就搬到了這裡。在男未婚女未嫁之前,不管聶染青和聶染兮生日會大還是小,在學校還是在家裡過,總少不得陸沛的出現。初時他只是參與,在人群裡靜靜微笑,到後來就變成了陪伴。只不過歲歲年年人不同,生日一年年過,20歲的陸沛站在聶染青身邊充當護花使者,如今他卻是和聶染兮並肩而立。 有些記憶總是時不時竄出來折磨心神,聶染青記得在以前過生日時,陸沛總是有法子變出她一直渴望而不得的禮物,然後很滿意地看到聶染青驚喜又感動的表情。 那時候她還小,父母提供她衣食無憂,陸沛提供她承諾理想,她以為陸沛就是她的半邊天。 幸福到了巔峰,總會覺得不真實。 蠟燭被兩姐妹一起吹滅。屋內的燈再次亮起,聶父笑得很和藹:「爸爸祝你們姐妹生日快樂。」 「謝謝爸。」 聶染青轉頭看了一眼習進南,他回給她一個微笑,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墨綠色的小絨盒。 四方的絨盒表面精緻非常,聶染青可以近乎肯定地認為裡面是某只奢侈的手鐲。不過在習進南出差的時候,他們已經買了不少的首飾,雖說誰都不會嫌棄自己的寶貝更多一些,但是聶染青還是很疑惑。 他的手心朝上,絨盒上的金色絲帶閃過盈光,習進南的話裡帶著鼓勵:「打開看看。」 饒是聶染青從小到大見過不少的玉器,此刻也禁不住低呼了一聲。一隻白到純粹的手鐲,通體不帶一點瑕疵,表面光滑得像是抹了層羊脂,摸上去滑膩沁涼。 如此極品的和田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母親說結婚三年後就把這鐲子給你,算算差不多也快到了,」習進南的眼裡帶了點點的笑意,明亮得如同夜空下的星光,「寶貝,生日快樂。」 聶染青也是笑,想了想,看了下父親,鼓足了勇氣,踮起腳尖,在習進南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習進南只是稍稍一怔,接著笑意加深,取出鐲子替她戴上。 他的動作細緻,就像是在舉行一個肅穆的儀式。這一幕發生的時候周圍很靜,習進南卻恍若未覺,只是低頭察看效果,嘴角淺淺揚起:「還不錯。」 聶染青抬起手腕,看著玉鐲發出的溫潤的光,眼睛彎起來,點了點頭。 她的餘光瞥過聶染兮,她藍色的裙子像是碧空如洗的天空,得體的笑意掛在嘴角,不帶一絲破綻。 屋子裡靜了幾秒,沒有一個人說話。忽然陸沛開口,聲音很輕,他指著客廳的一角:「染青,我記得你很喜歡蘭花。前兩天路過花店,看到這盆蝴蝶蘭正值花期,花開得很漂亮,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生日快樂。」 那裡不知什麼時候擺放了盆蝴蝶蘭,花離他們並不遠,花朵已經全部盛開,白色的花瓣像是輕輕飛翔的翅膀,優美而飄逸。 她把花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心裡像是被人狠狠擰捏,毫不留情。她在三年前,在還有一個月才迎來她生日的時候,就曾經使勁拽著陸沛的袖子對他進行明示加暗示,希望在生日那天能收到一盆蝴蝶蘭。 只是當時很快就都變了。 如今,他當著聶染兮的面,在所有人都在場的情況下,直視著她,對她說,前幾天我路過花店看到一盆蝴蝶蘭,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聶染青不知道這叫光榮還是叫悲哀,她心裡一點兒也沒有感到高興,她看到聶染兮瞬間變白的臉,竟然連幸災樂禍都感覺不到。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做這些還有什麼用呢?聶染兮說得再刻薄,她說得也是對的。 長痛不如短痛,聶染青看著陸沛略略期待的眼神,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就覺得自己很殘忍。 她努力讓自己笑得真誠:「謝謝你,花很好看,可是進南不喜歡白花,你的心意我領了,這盆花我不好收下。」 陸沛的瞳孔急劇收縮,眼中是濃郁到化不開的悲傷,臉上最後一絲笑意終於慢慢地,僵硬地變淡,直至消失。 聶染青閉上眼,她知道這句話傷人的程度。 聶染青和習進南離開家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剩餘的幾縷晚霞敵不過夜晚鋪天蓋地的降臨,畏縮在天邊一角,像是負隅頑抗。習進南在和父母告別的時候還在微笑,等到他們回到車上,他的面容卻仿佛覆了一層冰霜。 聶染青坐在車裡,小心地看著他的臉色,連大氣都不敢出。習進南薄唇緊抿,眼角都仿佛帶了隱隱的怒氣。他把車子開得飛快,聶染青看著他繞過一個又一個急速行駛的車輛,身子被慣性拉扯得左右微微搖晃,心裡揪成一團,怎麼也不敢大聲講話,只好沉默著緊緊抓著安全帶。 聶染青覺得時間走得格外漫長。車裡安靜異常,她仿佛連窗外風的呼嘯聲都聽得見。 本來是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被習進南一下子縮短了一半。車子終於在家門口停下來,聶染青心裡大舒了一口氣。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忽然聽到習進南喊她。 她回頭,看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大拇指微微翹起,一圈一圈地撫摸著妖嬈變幻的花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外的樹,極緩慢地,極清晰地說出每個字:「聶染青,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喜歡白花。」 平靜得異常的口氣,讓聶染青一下子想到了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習進南甚少用這種語氣講話,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聶染青囁嚅著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只聽到他繼續說:「聶染青,你是不是覺得,只要能讓陸沛難受,你就可以拿任何人做擋箭牌?你有沒有覺得,你這次撒謊撒得太過分了一點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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