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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方從心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已經辦完了離職手續,遊蕩在北京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拿著手機笑嘻嘻地自稱:"真是頓覺天寬地廣,陽光都明媚了!"

  方從心幾乎是當場爆發,"辭職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跟我商量一聲?"如今的就業環境不算寬鬆,找份好工作不容易,方從心一貫都是不支援把工作隨意丟掉的。雖然任尋這傢伙還能寫小說掙錢,可他也遠還沒有達到能靠寫小說掙大錢的地步。她倒不怕他因為辭職而缺少閱歷積澱,只要自己有心,這種積澱可以通過別的管道找回來,她是擔心他有經濟壓力。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錢就是生存保障,完全具有改變一個人的想法與心態的力量。可現實就是,這傢伙已經辭了。"你真是沒壓力膽兒就大啊!"方從心只得無奈,"我先把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會給你賒帳住房,你既然敢辭職,就要想辦法承擔後果,不能賴在家裡。"

  事實上,當方從心得知任少爺是因為"創作理念不和"在項目會議上把他們主美和主策以及製作人這三巨頭戳成了三隻篩子,然後高調辭職之後,忍不住長歎道:"你這個樣子啊……"你這個樣子啊,到底怎麼辦?她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沒說出口來--她覺得不忍心。

  任尋說:"我想要的是屬於我自己、能夠表達我自己的創作,不是給人做寫寫畫畫的流水線生產工人。再這麼弄下去,不光壞手,簡直是殘腦啊,不如辭掉。"

  方從心哀歎道:"你都已經辭了,我還能說什麼?我能問你現在什麼打算嗎?"

  任尋說:"打算啊……打算先回去好好睡一大覺再說。"

  方從心默然半晌,"……少爺,祝你好夢。"

  如果說任尋是匹大道理都明白、偏就死不回頭的野馬,方從心既不希望他餓死,也不希望他被匕首和鐵錘砸回馬廄中老老實實地待著,她更希望他能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草原山川來。她甚至覺得這已算是她的責任了,是她應該去積極推動和幫助的事情,無論是為了任尋,還是為了她自己。

  她真懷疑自己應該奔回北京去看住這傢伙。

  她也真的思考了那麼一秒這種可行性,然後立刻做出了果斷的決定--讓任尋到長沙來。反正他已辭職了。

  當然,這個決定的實施並不一帆風順。任尋對重新回到長沙生活顯然存有某種抵觸情緒。他說:"那個……糯米沒人喂啊。"

  方從心說:"帶過來,它有免疫卡和健康證。"

  任尋說:"……你那裡房子小,我去擠著你多不合適。"

  方從心說:"沒事,我不怕擠。"

  任尋說:"……沒床……"

  方從心說:"有床。"

  任尋說:"……只有一張……"

  方從心說:"那我可以睡沙發!你過來,這幾個月不收房租。"

  任尋悶了半晌,"……算了,還是我睡沙發吧……"

  方從心當然知道任尋肯定會抵觸,多半還是和他的反出家門有關。長沙畢竟是他家所在之地,是他從小生活過的地方,就算不給他爸逮回家去,那也該有多少回憶與往事。短時間沒有關係,待上幾個月,恐怕對他而言確非易事。方從心只是不想太縱著他。

  但她絕沒有想到,有些事撞上的速度遠比預想中的要快得多,至於概率,那不如說就像是一種天意。

  任尋到的那天早上,方從心到火車站去接時,他已經抱著糯米在等她了。

  多時不見,糯米貓大王絲毫沒有苗條,也半點沒有對女主人的分外思念,倒是脾氣見長,一瞧見方從心就跟見了仇人一樣齜牙咧嘴,然後帶著一臉叛逃者的神情皺著鼻子,縮進任尋懷裡。

  方從心深深地感覺到,才出差小半年,這沒節操的貓兒已經徹底改姓任了。

  火車站裡無時無刻不是人山人海。任尋一手抱著貓,一手拖著行李箱。方從心則被糯米毫不客氣地驅逐到了行李箱的另一邊,兩人就這麼隔著個行李箱快速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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