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失如來(56)_皎皎

五六

　　「我是李又維，畢業那天跟你在學校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李先生嗎？怎麼會不記得？我倒是沒想到你給我打電話，」丁依楠興奮地揚高了聲音，說話時發現薛苑仿佛被驚到那樣轉了一下身子，連忙壓低了聲音，「稍等。」

　　她走到陽臺上，解釋說：「有朋友在我這裡休息，聲音太大會吵醒她。李先生，你忽然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情？」

　　「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薛苑在哪裡，」李又維把話問得推心置腹，如此真誠，又顯得不安和惶恐，「打她手機一直關機，怕她出什麼事情。」

　　「啊，她就在我這裡啊，剛剛才睡著。」

　　「原來如此，」李又維松了口氣，「在你這裡我就放心了。」

　　丁依楠頓了頓，又問：「李先生，這段時間，薛苑是不是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怎麼了？」

　　「她今天跟我說打算辭職，說累得很，不想幹了。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薛苑不是那種怕難怕苦就不幹活的人，我覺得大概是被什麼事情刺激到了，但她又不肯說真正的原因，我估計是問不出來的。」丁依楠的聲音充滿期盼，「你不是她的同事嘛，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嗎？」

　　李又維吃了一驚，「辭職？她說要辭職？」

　　「哦，看來你也不知道，」丁依楠失望地歎口氣，「那沒事了，我就是隨便問問。」

　　兩人又閒聊幾句後才掛了電話。丁依楠回到電腦前繼續畫圖，可李又維這邊卻不一樣，他的腳步在醫院門口稍微一滯，就被同行的張玲莉甩開了幾步。

　　張玲莉起初也沒在意，以為他是因為講電話走得慢。直到她去車庫把車開出來，發現他居然還站在醫院門口，鶴立雞群地站在原地，握著手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她忍不住出聲叫他：「李又維！」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下了臺階，過去拉開車門上車。

　　張玲莉瞥他一眼，又說：「醫生說了目前已經安全了，不過需要調養。你不要太擔心了。」

　　話音剛落，電話又響起來，張玲莉看了眼號碼，惱火地關了手機。

　　「記者？」

　　「嗯，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的消息。」

　　前幾天，一些記者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李天明病重的消息，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地打，新聞一篇接一篇地登，一時間，李天明的火爆程度堪比當紅明星。對畫家而言，身前身後的作品價值截然不同，關注度高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對張玲莉而言，簡直不堪其擾。對畫家而言，偶爾曝光是好事，張玲莉並不排斥這種做法，但是她覺得，如果拿著生死問題大做文章，那就是缺乏職業道德。

　　因為這個原因，李天明被搶救過來而且病情穩定之後，李又維也不管爸爸同意不同意，就做主把他從越吳的醫院轉到了這家大醫院，一半是治療，一半是躲避。

　　「想起來就後怕，真是病來如山倒，」張玲莉開著車，感慨，「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在醫院跑前跑後。雖然你跟你爸爸關係一直不好，但關鍵時候還是只有你這個兒子可靠。」

　　「我爸爸上年紀了，也沒辦法。他心臟一直不好，走到這步也是遲早的事情，」李又維瞄了一眼窗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可惜無論我做什麼，我爸都不領情啊。」

　　他說的是實情，李天明現在身體雖然相當不好，需要大量的時間休息，但絕不是一句話都不能說。李天明還是從來都沒給過兒子好臉色，尤其是在轉院還是出院的問題上，父子倆更是鬧得勢同水火。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幾乎沒有人能相信他們一對父子。

　　第二十三章你怎麼可能離開我

　　這個世界上，能決定自己人生的人總是極少的，你算是一個。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是那種目標明確的人，很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能勇敢地做出決定，決不回頭。這種性格，很多時候也不是壞事。

　　「這裡的環境跟以前不太一樣。」

　　張玲莉一邊打量這個裝修精緻的飯店，一邊開口。李又維在她身邊，羅明鈺含笑帶路，熱情地介紹：「張總有段時間沒來我這裡吃飯了。半年前我這裡裝修過一次，所以你才覺得變了吧。難得張總今天肯賞光。」

　　「見笑了，」張玲莉擺手，「最近事情多，又忙得很。今天不是來了嘛。」

　　「的確是，我也看到了新聞，你們的活動一個接著一個。」

　　飯店裡非常乾淨，地板一塵不染，幾乎可以照出人影。壁燈鑲嵌在牆裡，罩著薄紗，燈光隱隱約約落在地板上，音響的效果也極好，低低的音樂回蕩在每個角落，營造出了一種潔淨幽雅的氣氛。

　　他們來到二樓，找到最佳的位子，這裡可以俯瞰整個飯店的內景。

　　「這個位置怎麼樣？不滿意的話可以再換。」

　　張玲莉非常滿意，「明鈺你親自帶路，怎麼會不好呢。」

　　「那就好。」

　　張玲莉放下包之後去了洗手間。

　　之前羅明鈺一直都在跟張玲莉說話，現在才轉了個身，關切地問李又維：「你父親身體怎麼樣了？我之前看報紙說不太好。」

　　「病情穩定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