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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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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開始籌備書畫展覽會了。儘管薛苑之前已經有些經驗,可本次展覽會畢竟有自己的特殊性,一忙起來她照樣手忙腳亂。 因為書畫展覽會,薛苑和蕭正宇有了更多時間接觸,兩人之間的瞭解也漸漸多起來。薛苑一直就知道蕭正宇絕不是一個徒有其表的人,可還是沒想到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這個人都優秀得讓人震驚。李又維說蕭正宇「過目不忘」的時候,她並不在意,以為那是個誇張的玩笑,可事實證明,這完全不是一個笑話。蕭正宇這個人簡直跟資料庫一樣,無論問他什麼,例如以前畫展的資料、會場安排、時間安排等等他都能脫口而出,而且他做事效率奇高,人脈廣博,走出去誰都給他面子,無論什麼情況、什麼問題到了他面前都可以迎刃而解。 有一次薛苑實在忍不住,下班後對何韻棠說:「太可怕了!他這樣的人,怎麼只是秘書?」 何韻棠笑她大驚小怪,「蕭正宇本來並不是張玲莉的秘書,而是什麼部門的主管。不過後來……我跟你說過了,這兩個人不清不楚,誰知道他怎麼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秘書。」 薛苑聽罷倒感覺不到有什麼不對勁,只覺得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薛苑對蕭正宇的優秀感到震驚的同時,蕭正宇也同樣對薛苑的能幹覺得意外。所以在張玲莉隨口問起薛苑做事如何的時候,蕭正宇幾乎不加思索就回答說:「非常有條理性,雖然有時事情一多就稍微急躁,但還是可圈可點的。你看看她的記事本,幾乎想像不到她是個才走出大學的學生。」 這次書畫展覽會,張玲莉的本意是根本不插手,想存心刁難李又維,讓他嘗嘗苦頭。結果讓她意外的是,李又維似乎根本不覺得辛苦,不但滿臉的悠閒自在,而且還神清氣爽地說:「作為領導,只需要讓合適的人做合適的事情,就足夠了,沒必要事無巨細地樣樣都管。」 在這其中,薛苑的表現非常搶眼,並不是說她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而是因為她在李又維身邊經常出沒,引起張玲莉的不快也是意料中事。 「我記得薛苑是父母雙亡吧,」張玲莉說,「做思考問題情比別人更縝密也是人之常情。」 「嗯,」蕭正宇停了停,「可想而知,她很辛苦。」 「你不是對她關懷備至嗎?」張玲莉說,「我看你看她的時候眼神完全都不一樣,我幾乎以為你要愛上她了。」 她這話基本上是玩笑口吻。但蕭正宇罕見地沒有搭腔,而是面沉如井,把一份時間安排表遞給她確認簽字。 張玲莉本來伸手拿簽字筆,卻在看到他的表情後忽然愣住了,手一松,筆掉回筆筒,目光立刻一變,像釘子一樣釘在他臉上。 很久之後她才緩慢地開口,「不要告訴我——你是認真的?」 她聲音極慢,每個字都帶著震驚的痕跡。 「你對她,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蕭正宇眼光一閃,淡淡地迎著她目光的來路看回去,卻沒有絲毫回答的意思。無論張玲莉的臉色怎麼變化,他都沉默著。 兩人認識多年,小事上極有默契,看他這個樣子,張玲莉心裡也就有數了。她疲憊地往椅子背上重重一靠,舉起左手蓋住眼睛,兀自笑了。這笑聲那麼尖銳,蕭正宇簡直都聽不下去,他微微蹙起眉頭,正要開口說話,桌上的電話鈴卻突兀地響起。他伸手拿起話筒,只聽了兩個字就一愣,立刻說:「讓陳先生稍等,張總馬上出去迎接。」 掛上電話後他神色一肅,對張玲莉說:「陳孟先忽然來了。」 張玲莉一愣,從椅子上彈起來。 「走。」 陳孟先的脾氣在畫界是出了名的壞,他不怎麼跟人打交道,只是一心一意地撲在繪畫上。據說他每天早上八點就進畫室,晚上十點才離開,幾乎可以歸結到不出世的高人那種類型。他的畫種類繁多,年輕時候學水墨,後來學油畫,每一種都有獨特的風格,別人仿效不來。而且他長年在大學任教,桃李滿天下,新一輩的這些畫家裡,大多數人都聽過他的課。因此,說他在畫界的地位是泰斗,不會有人質疑。 他今天一大早主動上門,實在讓人覺得蹊蹺。 張玲莉之前並未見過陳孟先,但還是一眼把他認了出來。他年紀大了,頭髮全部花白,但身體卻不錯,哪怕是背光,也能看出眼睛裡的光芒,那是一雙畫家的眼睛。他並不是獨自一個人來的,身邊還有位中年人。張玲莉對這個中年人十分熟悉,立刻堆出笑容招呼道:「關總,您怎麼來了?這位是陳先生?久仰大名。」 這兩人在一起並不奇怪,在傳言裡,關毅和陳孟先一直有很深的交情。在前不久的拍賣會上,關毅以高價拍下了那幅《火燒雲》。此時兩人一起出現,卻不知道所為何事。 關毅的態度異常冰冷,「你好。」 張玲莉心裡咯噔一下,對他賠著笑,然後看向陳孟先,伸出手去,「陳先生,您好。」 陳孟先瞥了她一眼,不但沒伸出手,反而負起了雙手,劈頭蓋臉就問:「你是這裡的負責人?」 「是的。」 手就這麼懸在了空中,張玲莉何嘗被人冷落成這樣?頓時覺得無比尷尬,一時倒啞然了。 蕭正宇見狀不好,笑著側身上前,「是啊。陳先生,關總,我們去會客室喝口水,坐下聊。」 這才算勉強解了圍。 會客室的顏色基調是黃色、白色,像足了霜淇淋,一進屋就讓人覺得渾身發冷。雖然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坐下來談了才知道此事的嚴重性。雖然關毅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話,但足以讓張玲莉和蕭正宇神色大變。 「昨天,我請陳先生到我家裡玩,請他看了那幅《火燒雲》的畫,他說那幅畫是贗品。」關毅冷哼一聲,「我不知道博藝畫廊還會幹這種以假充真的事情。」 蕭正宇忽然想起關於這幅畫的一件小事,只覺得悚然一驚。側頭去看張玲莉,她也如坐針氈,鬥大的汗珠從額角滾下來,正驚訝地說:「贗品?這絕對不可能。當時委託我們代賣這幅畫的聶先生拿過證明,還有我們的好幾位藝術鑒賞家也都鑒定過,認定這幅畫是絕對的真品。」 「他有什麼證明我管不著,」陳孟先黑著一張臉,「我自己的畫我難道不認識?我畫這幅《火燒雲》大概有十幾年了,當時是給了國外一家畫廊代理。這麼多年過去,我不管這其中的流通轉手,也不管那些證明的真偽,我只知道,你們賣給關毅的這幅是絕對的贗品。」 博藝畫廊成立這十五年來經歷過不少風浪,雖然說不上是第一次被人懷疑,但作者親自找上門的質問,這還是第一次。無論是張玲莉還是蕭正宇都沒有類似經驗,他們不禁面面相覷,只能接二連三地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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