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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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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反手握住她的手:「湘湘,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她祈求般望著她,眼底漸漸凝聚起水霧,映照著燈光,眼眸出奇的明亮。 顧湘湘側頭避開小小的目光:「我看見他們走出宴廳,應該在花園裡。」 小小邁著虛浮的腳步走出休息室,花園裡的月色非常好,清輝灑落在花園中央的大噴泉池上,幾乎可以看見噴泉飛濺的水花。池畔,風情萬種的林薇珊攀附在耿紹昀的臂彎裡,微昂著臉專注地看他,柔和的月色下,無瑕的臉龐淒美哀婉。耿紹昀雙手扶在她肩上,背向而立,看不清他的神情,從姿勢上看,兩人極其親密。 仿佛瞬間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小小虛脫地倚靠著綠蘿藤的花架,嬌小的身軀隱沒在碧葉的陰影裡,本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勇氣面對,真正看見了,才發覺尖銳的痛楚早已讓所有的勇氣消失殆盡。千帆過盡皆不是,她是多麼的天真,以為自己才是他最終尋覓的那一葉白帆。他願意娶她,並不代表他愛她,即使他愛她,又能怎樣,百媚千嬌,他不見得就獨愛她那一種。前面,是自己未婚夫與別人的風花雪月,身後,大廳輝煌的燈火裡歌舞昇平。那樣的繁華,不過是一場夢,她父親用強大的財勢為她構築的浮華夢。她抬手掩住雙眼,淚水濡濕了手心。許久,她平靜下來,再次舉步走出花架的陰影,噴泉池畔已經不見人影。手掌放在水池邊緣的大理石上,冰冷的感覺寒心徹骨,她看著水中模糊的倒影,眼淚又不知不覺奪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入水中,在水面上泛起小小漣漪。 突然看見水中多出了一個模糊的倒影,小小惶然抬頭,隔著兩步之遙,沈嘉恒正關切地看著她。夜風吹散細碎的水花,形成薄薄的水霧從彼此眼前飄過,如霧裡看花,朦朦朧朧。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遠處歡聲笑語,樂聲如潮,卻是旁人的快樂,旁人的熱鬧。知道了事情的另一面,她對他總是心懷愧疚,但,只有愧疚,他們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小!」耿紹昀匆匆走來,雙手扶在她肩上,「你怎麼在這裡,我到處找你。」 這雙手,不久之前扶在另一個女人的肩上,情深款款,現在扶在她的肩上,殷勤關切。小小冷笑,抬手用力把他的手從肩上拂開。耿紹昀怔一下,看清了她腮畔猶存的淚痕,回頭,看一眼注視著小小的沈嘉恒,若有所悟,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不過是片刻間,又恢復如常,對著沈嘉恒優雅微笑:「嘉恒,怎麼一個人冷冷清清躲在外面,是不是我這個主人招呼得不好?」 沈嘉恒笑:「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一步。」禮貌地向小小頷首一笑,他轉身大步離去。 耿紹昀回過頭,微涼的手撫上小小的臉龐,不理會她的抗拒,用力拭去她臉上的淚痕,不留一絲痕跡。「我早就教過你,不要輕易把自己真實的情緒暴露在別人面前。」他語氣平淡,冷靜一如往昔,「這個晚宴如果你認定是一場戲,那麼,麻煩你,哪怕是強作歡顏,也要把它唱完。」他放開她,攤開手掌平舉在她面前,等著她把手放入他的手中,繼續演完這場戲。 小小緩緩退後幾步,退到了噴泉池的邊緣。她說逢場作戲的時候,他說不;當她不再逢場作戲時,他又說是一場戲。轉首望著噴泉的飛花碎玉,偶爾幾滴水花濺落在臉龐上,冰涼沁骨,眼角冷澀痛楚,她卻笑起來:「耿紹昀,我不是你,我的生活不需要套用你的模式,你愛演戲,你就一個人演個夠吧!」她低頭摘下套在手指上的訂婚鑽戒。 看見她的舉動,耿紹昀微蹙起眉:「小小?」 她出奇地平靜,仰起臉對著他微笑:「以前看過一部電視劇,不記得名字,只記得女主角有這樣一句話:愛情沒有多項選擇,不是onlyone,就sayno。我現在對你sayno!」她甩手,把戒指向他扔過去,戒指砸在了他的肩上,又滾落於地。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轉身急匆匆地走開,及地的裙擺幾次絆住她的腳步,她發狠地踢掉礙腳的高跟鞋,提起裙擺快步跑了。 江雅秋追逐著小小的背影跑去,從耿紹昀身旁越過時,倉促留下一句話:「您放心,我會看好小小。」一前一後,兩道身影消失在花園盡頭。 貯立良久,他慢慢俯身撿起落在地上的鑽戒,月光下,璀璨的鑽石泛出冷冷的光澤,刺得他兩眼生痛。她曾經在他懷裡哭泣,溫熱的眼淚濕透了他的胸襟,卻是為另一個男人;過去了這麼久,在他以為她終於接納他時,又看見她的眼淚,還是為那一個人。原來,她從來就沒有放下過,只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心裡像有一團火猛烈燃燒,灼痛得想要發狂。她在他身邊大半年,他沒有發現,等到發現時,她心裡已經有了別人。錯過一時,就錯過了一切! 坐在江雅秋的車子裡,小小悶悶地啃了半天手指甲,沒頭沒腦地問:「秋姐,怎麼是你?」 江雅秋正開車,用眼角的餘光瞄一下她:「你希望是誰,總裁?」 「根據言情劇定律,劇情的發展應該是這樣的:我在前面跑,他從後面追上來向我解釋,我捂著耳朵跺著腳不肯聽他解解;他一定要向我解釋,我堅定不移地拒絕;最後,他懇求我聽他解釋,我傷心欲絕,不相信他的話;他痛不欲生、淚流滿面、仰天狂嘯:老天哪——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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