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解多情(19)_學達書庫

十九

　　「並不是每一個父親都會珍愛女兒如珠如寶，那個人，我從來不認為他是我的父親，雖然是他給了我生命。」江雅秋笑笑，仿佛不甚在意，「他是我們家中的噩夢，吃喝嫖賭無惡不作，每一次回家都是為了向媽媽要錢，沒錢給，就打我媽，打我和妹妹。他用我和妹妹作為要脅，不准媽媽離婚，以便於他源源不斷地榨取錢財。在那樣的環境下，媽媽一個女人咬牙硬撐了下來，獨自撫養我和妹妹，並堅持讓我讀書。17歲那年，我正在讀高三，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妹妹得了重病，家裡能賣的都賣掉了，最後，媽媽把我們安身的兩間老房也賣掉，錢還沒有送到醫院，就被那個禽獸不如的人給搶走了。因為沒錢治病，妹妹在病痛中煎熬，媽媽痛不欲生。不得已之下，我去求他，求他看在骨肉親情的分上，救救妹妹。結果，他把我騙到了夜總會，為他欠下的高利貸抵債。」

　　「無恥，太無恥了，連牲畜都不如！」小小咬牙切齒，隨即又擔憂地問，「後來呢，後來你怎麼辦？」

　　江雅秋看著小小因憤怒而變得通紅的臉龐，不由得笑起來，這樣一個女孩子，還真是愛恨分明，一點也藏不住心思。倒了一杯咖啡給她，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小小，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很幸運，在被迫接客的第一天遇到了我的恩人。當時，一大群人眾星捧月般圍著他，為討好他，他們把我送到了他的面前，因為我還沒有接過客，用他們的話說，乾淨。一半是不甘願，一半是害怕，我表現得不怎麼好，他沒有為難我，甚至連我的指頭也沒有碰一下。他問我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去那種地方。自從被親生父親騙到那種地方，第一次有人這樣和顏悅色地關心我，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哭訴。他耐心地聽，不時遞給我一張面巾紙擦眼淚，聽完我的哭訴後，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做一筆投資。人到絕路的時候，還有什麼是不可以做的？我問都沒有問是什麼投資就一口答應了，他立刻把我帶出夜總會，並讓人送我回家，三天之內，他派人為我們一家安頓好了一切，妹妹被送進當地最好的醫院，雖然因為延誤治療而失聰，但畢竟保住了性命，從此我們一家人衣食無憂。那個禽獸不如的人再也沒有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是生是死，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我的恩人供我繼續讀書，直到我考取碩士學位後到勝天工作。」

　　小小隱隱覺得不安，問：「那他要你做什麼來作為回報？」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他對我說：我不是慈善家，之所以投資，是因為你值得投資，至於做什麼我現在還沒有想到，等想到的那一天，無論是什麼事，你必須無條件服從。」

　　「秋姐，你一定要服從嗎？如果他要你做的事非常苛刻與為難，你也要無條件服從嗎？」

　　「為什麼不？」江雅秋笑，「如果當時他不投資，我的一生已完了！他的投資，不但挽救了我們一家人，也改變了我的命運。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給予我的何止是滴水之恩。所以無論什麼事，我都會心甘情願地絕對服從。」

　　「他是誰？」小小急切追問，「他到底是誰？」

　　「你不會認識的，他不是什麼名人。」江雅秋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像哄孩子般，「小小，你很幸運，有一個視你如珠如寶的父親，憑這一點，你就不該與父親慪氣。」

　　江雅秋很早就去機場了。小小送走她後，又躺回到床上，這一次沒有做噩夢，一覺竟睡過了頭。因為不敢開快車，只好坐計程車去上班。車子剛到達目的地，小小遞給司機一張大鈔，等不及找回餘額，就沖進了勝天大廈一樓大堂，幾步之外，一架電梯恰好合上門冉冉上升，她急得連連跺腳。

　　「喂，你是屬兔子的，一大早就在這兒蹦躂。」耿紹謙雙手抱肩站在她身後，幸災樂禍地笑。

　　若是在平時，小小肯定要狠狠回敬他幾句，不過眼下有更緊急的情況要處理，她指一指大堂上方掛的壁鐘，說：「還有五分鐘，我要遲到了，如果你不幫我，我就告訴秋姐，說你欺負我。」

　　耿紹謙悲憤地仰天長歎：「小人當道，天理何在。」話雖這麼說，他還是乖乖地把小小帶進了總裁專用電梯，看見她掛著兩個大黑眼圈，心情馬上又變好了，涎著笑臉：「你知道熊貓生平兩大願望是什麼嗎？」

　　小小沒有心情理他，只焦急地盯著電梯上變化的樓層數字。

　　耿紹謙不懷好意地笑：「第一個願望是照一張彩色照片，第二個願望就是把黑眼圈去掉。」

　　小小斜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我昨夜失眠了，唉，沒辦法，暗戀的日子不好過呀。」

　　「那倒是，」耿紹謙好像沒有聽出她話中帶刺，「求我呀，我幫助你把暗戀修成正果。」

　　小小「哧」一聲：「俊男美女，我頂多是當做好山好水般欣賞一下而已，不像某人，心存非分之想。」

　　紹謙湊近小小，把她上上下下審視一遍，搖頭：「你有這麼純潔？看不出來。」

　　「因為我比較內斂，一般人看不出來。」小小突發奇想，笑嘻嘻地說，「乾脆我嫁給你吧，這樣就成為總裁的弟媳，嘖，近在咫尺，卻是天涯海角般的距離，多麼浪漫，多麼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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