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解多情(1)_學達書庫

一

　　楔子

　　飛機在長長的跑道上滑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慢慢停穩。耿紹昀緩步走下飛機，在空中飛行了十幾個小時，再次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舉目四顧，慘白的燈光打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讓冬天的雨夜平添了幾分寒意與蕭索。

　　機場大廳裡，前來接機的耿紹謙已經等候多時，一見紹昀走出安檢口，他立即迎上前，一臉爽朗的笑容：「歡迎你回來，大哥！」紹昀微笑著，習慣性地伸手拍在弟弟偉岸的肩上，才意識到昔日那個毛毛躁躁的愣頭青已然褪盡青澀，變成一個成熟穩重的偉男子。

　　城市的街道車水馬龍，街道兩邊燈火輝煌，燈光不時流淌到車廂內，光與影的斑駁落在紹昀英挺的眉宇間，忽明忽暗。紹謙一邊開車，一邊講述著親朋好友們的諸多變遷和趣聞，心情甚是愉悅：「聽說你準備回來長住，大夥都很高興，商議著要聚一聚。商業上那些空有形式的宴會雖然沒啥意思，卻也免不了。私底下，我們幾個死黨來場聚會，好好大醉一場……」

　　紹昀心不在焉地聽著，CD裡正在播放電影《魂斷藍橋》的主題曲《友誼地久天長》，輕緩的音樂流淌著淡淡的憂傷。紹昀覺得有些疲倦，仰首靠在坐椅的頭枕上，微微合眼，沉浸在黑暗中，依稀間似乎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總裁，別怕，我在這裡。她溫軟的小手輕輕放在他的掌心，讓他焦躁的心慢慢安定下來。紹昀陡然一驚，睜開眼：「小小！」

　　紹謙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震，車頭側偏，他急忙調整方向盤，以避開鄰近駛過的一輛車。

　　「她……」紹昀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問了，「怎麼樣了？」

　　「她，哦——她很好，沈家的大少奶奶怎麼可能過得不好？」紹謙盯著車子的前方，瀟灑地打過方向盤，車子轉了個彎。紹謙的笑語中帶著刻意的輕鬆，「兒子都已經兩歲了，小名叫笑笑。」

　　紹昀沉默，低頭取出一支煙銜在口中，銀質打火機在掌心中握到發燙，他才想起要按下開關，幽藍的火焰輕輕跳躍，一縷輕煙在他的指間嫋嫋升起。

　　紹謙把車靠邊停下：「我要買點東西，你等我一會兒。」他解開安全帶，匆匆地下了車。

　　紹昀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指尖按住電動車窗的按鈕，車窗玻璃徐徐下降，冷風挾著雨絲「呼啦」一下，沖進暖氣十足的車廂，寒意沁骨。遠處，鼎沸的歡聲笑語傳來，子夜12點，正是夜生活最酣熱的時候，冬夜的寒意阻止不了尋歡作樂的人們。3年的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已讓許多事情發生改變，唯一不變的是這座城市繁華依舊。

　　刺耳的音樂突然響起，驚醒了紹昀游離的思緒，他向著聲音的來源處望了一眼，是紹謙的手機落在駕駛座上。不經意地拿起手機，螢幕上閃爍著兩個字：小小。紹昀的呼吸凝滯，半晌，他機械地按下了接聽鍵，手機另一端傳來哭泣過後的哽咽聲音：「紹謙，笑笑受重傷了，大量失血，你知道你們家族的血型很特殊……」

　　紹昀沉重地喘了口氣，手機那頭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有些疑慮：「紹謙，笑笑需要輸血，幫幫我……」

　　「你在哪裡？」紹昀終於開口。

　　「你——」對方訝然，半天沒有聲響。

　　「說話！」紹昀眉峰擰在了一起。

　　「紹謙的醫院……」

　　紹昀「啪」地摔下手機，坐到駕駛座上啟動了車子。

　　紹謙提著一瓶純淨水小跑過來：「大哥，你——」

　　「上車！」

　　紹謙剛上車還沒坐穩，車子已經沖了出去。紹謙不解地看了一眼紹昀陰沉的臉，不敢再多問。車廂內安靜得駭人。前方紅燈亮起，紹謙見他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不由驚叫：「大哥——」

　　紹昀一腳踩下刹車，車輪摩擦著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他狠狠地一拍方向盤，罕有地罵了一句粗話：「他媽的——」

　　紹謙詫異地看著他。

　　紅燈上的數字一秒一秒減少，紹昀逐漸平靜，綠燈亮起，他一踩油門，車子疾沖出去：「那個孩子的事，為什麼要隱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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