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見下一秒的你(73)_南適

七三

　　「這樣的局面怨誰？怨我？」

　　「那你怨我？」

　　「切，笑話，怨起我來了。」陳明然冷笑一聲，不屑的樣子，「是誰在第一天見面時說不磨合好不要這個那個的了？真是得了便宜還要裝乖，念法律的人都了不起啊。」

　　「你說誰？」

　　「就說你怎麼了？」陳明然火氣滿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蘇亦好指著他，「陳明然，你別惹我把難聽的都說出來。」

　　陳明然一下打掉她的手，「你指誰？」

　　「就指你，怎麼，你還敢打我？」蘇亦好揚了一下手又放了下來。

　　「你以為我不敢？」

　　「你敢你試試！」蘇亦好的聲音尖得像金屬線，氣得胸口發悶，還從來沒有人敢和她動手，誰的尊嚴都是不可侵犯的。

　　陳明然猛地把旁邊的盆掃到地上，嚇了蘇亦好一跳。陳明然的聲音像地板上的水一樣四處漫，「蘇亦好，別以為我怕你，打女人我不屑一顧。」

　　「哼！」蘇亦好轉過身一揚頭，「我真是感謝我是女人，嫁個老公把自己的錢守得緊緊的，把自己的關心也守得緊緊的。哼！全天下沒有哪個女人比我更受優待了。」

　　「你不把自己守得緊緊的？跟刺毛蟲似的，一身的刺，又醜又老，還以為自己能變花蝴蝶四處去勾引人。結婚大半年，跟自己的老公弄得跟純情玉女似的，裝什麼啊！」

　　蘇亦好又轉了過來，「你說什麼？」

　　「就說你，說你裝純情玉女。」

　　蘇亦好想趕過去給他一耳光，卻氣極反笑，「好，你是聖人，錢拿來。我不裝玉女，我要錢，給我錢。」

　　「你還賣起來了？」

　　「哼，笑話，我結婚了，我和我老公要錢理所應當。」

　　「那你也結婚了，同床是不是也該理所應當？」

　　「同就同，誰怕誰？」

　　「好，你要是同床我就給錢，從此家裡的錢都歸你管。」

　　蘇亦好兩手往上一掀，薄毛衣和吊帶一起揪了起來，綠色的繡花胸罩露了出來。蘇亦好望著他，咄咄逼人地說：「誰先去洗澡？」

　　陳明然完全沒料到她的舉動，兩眼只盯著她的臉，「蘇亦好，你當真？」

　　「別廢話。」

　　那張臉上的眼睛冒著火，嘴唇發白，鼻孔一張一翕，似乎隱隱地有汗珠閃現。盯了一會兒，陳明然一語不發，扭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摔上了門。

　　蘇亦好把手裡的衣服甩在牆上，砰的發出了一聲悶響，然後抬腳踢開自己臥室的門，關也不關，直接躺到了床上。

　　蘇亦好趴在被子裡哭了一宿。哪個女人不想要愛情？可愛情是自己想要就能遇上的嗎？自己也曾經遇上愛情，也吵架，他有胃病，她把他的胃病氣犯過好幾回，可吵得再厲害他也不罵她，兩個人很快會好，她去找他或他去找她。可是，自己確實就是選擇了這種婚姻，無論是衝突也好，是莽撞也好，終歸，確實是結婚了。

　　唉，結婚了。結了婚就不好離。

　　早上起來，蘇亦好發現眼睛都是腫的，把毛巾放在冰箱裡凍著去洗臉，進廚房取出來的時候剛好碰上陳明然出臥室，低下頭，無聲地走過，回屋關上門躺在那裡敷上。

　　陳明然斜著眼睛瞟到了蘇亦好那雙核桃眼，哭，有什麼好哭的，到底是誰比誰冤？他兀自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自此之後，兩個人都視對方為透明。除了諸如她先洗澡、她給他留飯等必要的默契外，誰也不理誰。不同的是，蘇亦好加班再也不跟陳明然說，陳明然回家看著那黑洞洞的屋子就火從心來，恨不得立刻鑽到火星上丟顆炸彈炸了蘇亦好，而他加班則是一貫的不和蘇亦好打招呼。

　　愛情似乎真的是人類必經的階段，但沒有愛情，是不是真的就無法立足了？說不上現代人是貪心還是省心，人人都在談愛情，可人人都不知道愛情在哪裡。山盟海誓越來越多，可越多的必定越不珍貴。一次幾位校友聚在一起，一位八八年的小MM聽了八三年的JJ講她男朋友當年追自己時寫情書的盛況，羡慕得兩個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情書？My god！現在的男孩子就是給你發短信，幾個短信發了，好像你就該怎樣怎樣了似的。還有的男孩子居然認為女孩子太高傲，不高檔的飯根本不去吃，可有飯就一定要去吃嗎？搞笑！」

　　小女孩對愛情還有單純的、泡沫的、粉紅的希望，她不知道現在蘇亦好是如何看待愛情，也不知道那位八三年的JJ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問題。在她眼裡，愛情還是愛情，只是她的愛情觀在她同學當中顯然已經落後了。在這個戀愛要到床上談的年代，身體接觸本來應該是心靈彼此相通後的最後一步，可如今早已邁向前沿，佔據了一切。「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偕老才是真諦。可據某位蘇亦好所佩服的大家的說法，婚姻分四種：好過、可過、可忍、不可忍。只要是前三種婚姻，都可以偕老。那麼，這麼高的離婚率，都是因為第四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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