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如果遇見下一秒的你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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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離婚嗎?」 「別給你竿兒不往下爬,一會兒我鐵了心,看你到哪裡哭去。」一個眼淚四溢的小孩兒正張著嘴在大哭。 「喲,我嚇得渾身發抖。」 「別尿到我床上。」 蘇亦好的臉有點兒紅,臭小子,「陳大能人,你怎麼突然良心發現了?」 「發現啥?」陳明然一轉念,死妮子,「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好歹給你一個向我靠攏的機會。」陳明然想,反正隔著網,臉皮厚點兒也不怕。 「我嚴正警告你,這次先饒了你,以後如果再這樣,本小姐打了的包就不會再打開了。」 陳明然拉開門,笑嘻嘻地說:「明晚吃燒牛肉啊,就這樣定了。」看著他的樣子,蘇亦好笑了。 一場世界大戰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了。陳明然轉悠著腦袋想了半天,覺得還挺有收穫,古話說,越吵越熱乎,果然是真理啊。 這場大戰後,兩個人和平相處了一段日子,蘇亦好不加班,陳明然也盡力把工作帶回來幹。雖然名義上還是輪流做飯,但陳明然越來越有妙招,比如故意回去得晚,或是在車裡待著直到看見蘇亦好跨進社區的門,再從旁邊駛過,停了車兩人一起去買菜,要不就直接謊稱自己忘了。反正只要臉皮夠厚,不愁吃不上飯。蘇亦好起初還相信,後來就越來越懷疑他在使花招,陳明然就是抵死不承認,繼續厚著臉皮混飯吃。不過陳明然從來沒能成功逃脫洗碗,用他的話說,蘇亦好練過獅子功,哪怕他逃到臥室也能讓她震出來。CS兵法差不多只成了S兵法,S兵法也不錯,S,女人的曲線據說就是S,嘻嘻。 在蘇亦好做了一段日子的晚飯後,陳明然不僅不知羞恥還得寸進尺。一天的餐桌上,陳明然似乎是不經意地說:「今天看了一個報導,說不吃早飯容易得什麼病,還容易早死。」 「你才知道啊?早飯是很重要的。」 「是啊,那你以後做早飯吧。」陳明然順水推舟,不著痕跡。 蘇亦好盯著他看了會兒,不緊不慢地夾了口菜,「陳明然,你那顆出口轉內銷的腦袋,是不是爭分奪秒地在算計怎麼能讓我多幹點活兒?」 「反正要吃飯,天天吃麵包,有防腐劑,容易得胃癌。」 「你為什麼不做?」 陳明然眼珠一轉,「你上次做的排骨粥真的很好喝。」 「姑娘我不是吃迷魂藥長大的。」 「看看看,我以我近二十年的團齡保證……」 「省省吧,早退團多少年了,還裝嫩。」 陳明然眨眨眼睛,「是啊蘇亦好,咱倆也老了,都過了二十八歲的退團年紀了。」蘇亦好沒吱聲,陳明然更進一步,「那我們不是老夫老妻了?」 「哎喲,」蘇亦好嚼到了舌頭,捂著腮怨恨地看著他,「亂說什麼話!」 「本來就是嘛。」陳明然依據他的「陳氏理論」,吵架是有好處的,最起碼能夠迅速縮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比方說,自從上次過後,他覺得什麼話都能說出來,「你老吧?我老吧?老夫老妻沒錯吧?」 「不和你貧。」蘇亦好喝了粥直接走人,「洗碗啊。」 陳明然聳聳眉毛,把全部的盤子和碗摞到一起,雜耍似的捧著,唱著「我們倆劃著船兒采紅菱呀采紅菱……」一路往廚房去了。 正如陳明然所預見的,蘇亦好真的做起了早飯。倒並不是因為聽陳明然話,而是她原來一直有吃早飯的習慣,只是搬到這邊來後覺得做得不好,不好意思出手,便只好跟著陳明然啃幹麵包喝麥片。既然陳明然提出來了,正合適,要是敢說不好吃,蘇亦好就直接把他打出去!蘇亦好在廚房裡的底氣越來越足。當然,這種充足的底氣是由陳明然對廚房主權的自覺放棄造成的,與蘇亦好做飯的手藝基本無關。 當蘇亦好破天荒地問陳明然對早飯的印象時,陳明然用了一句多少年後他都得意之至的話作為回答:「像是太空行走。」蘇亦好想了半天才眉開眼笑,文學作品中常用「如在雲端」形容感覺美妙,陳明然的話無異於誇早飯好。但在陳明然這正統理科生的思維裡,人站在地球上,受萬有引力已成習慣,真到太空上行走,不啻於頭朝下,不正常的人才會喜歡此種感覺。神奇的中文以及文理科的思維差別,無意中消弭了兩人之間可能發生的一場惡戰。在看到蘇亦好臉上的笑容後,陳明然篤定自己確實是聰明地暗算了她一把,也跟著眉開眼笑起來。早飯的作用是多種多樣的,除了果腹,還可以怡情,這是「陳氏理論」的新發現。 日復一日的平淡。吃早飯,出門各自去上班。忙了一天,處理各種各樣的工作,生各種各樣的氣,解決各種各樣的人事難題。晚上回到家,做飯,吃飯,然後各自做各自的事。生活被壓縮成千篇一律,自己就像一支機械的筆,不斷地在紙上畫著千篇一律的直線或曲線。有時居然很恍惚,這日子是自己混過去的?怎麼腦子裡就沒印象呢? 又是週末,吃了中飯各自安歇。陳明然進臥室不知在電腦前倒騰什麼,蘇亦好到餐廳去守著北窗坐著。說出來恐怕會挨打,蘇亦好最喜歡的就是盛夏的中午。太陽白花花地照下來,花草豔樹木綠,人們都忙著在屋裡躲避中午的毒日,很安靜。蘇亦好就喜歡趴在北面的窗臺上,看著外面社區的樓頂反著太陽光,對面樓的陽臺上偶爾會出現人影來收晾衣服,然後又靜了下來。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仿佛那是彼岸的風景,而自知,其實這就是生活,真實的生活,她熱愛的生活。 陳明然從屋裡走出來,不期然地看見那身影正坐在餐廳裡,手擱在椅背上,下巴又擱在手上,專心致志地往北看。他有些好奇,悄悄地走過去,什麼也沒瞧見,禁不住問:「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坐坐而已。」蘇亦好有些掃興,她就是喜歡看,喜歡這份靜。看什麼?外面的東西都在,他自己看不出來這情趣,也沒有必要形容給他聽。陳明然有些懷疑,又伸著脖子張望了一下,忽然懷疑地說:「你不是在偷窺人家吧?」 蘇亦好起身倒了杯檸檬水,捧著往臥室走,「是,對面有個超級大美男,還是裸體的,看著像被縛的普羅米修士,等著我去解救。」陳明然撲哧一聲笑了,蘇亦好有時還真是可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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