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見下一秒的你(29)_南適

二九

　　蘇亦好在水裡晃著腳，「Mr陳明然，我國法律規定，水資源歸國家所有。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只要未標明專屬使用權的任何河流、湖泊，我都有權利享受。與寫字樓前的噴水池不同，植物園是全民所有，且為休閒放鬆之所，如該池因特殊事由而禁止遊人戲耍，就應該明確標識。既未標識，則此池和園內其他設施一樣，是供遊人免費使用的，只要不進行破壞，我在此游水于情於法都無錯。」

　　陳明然聽得頭大。

　　「沒有標識也得講公德吧？」

　　「這算是什麼不講公德？那黃果樹瀑布下踩水的都是沒公德的？」剛才說了一大段的法律詞兒，蘇亦好自己也覺得要緩緩。

　　「這怎麼能一樣？」

　　「這怎麼不一樣？都是水，都是旅遊放鬆的，都沒說不讓玩，怎麼不一樣？」

　　陳明然又一次啞口無言，蘇亦好毫不放鬆，「你就是慣性思維、盒子思維。」他想想，也對，既然她伶牙俐齒，跟她胡鬧一次好了。管理員真來了，由她出頭去對付——大不了罰款了事。陳明然一屁股坐在她旁邊，也脫了鞋把腳放了進去。

　　蘇亦好有些吃驚，她純粹是和他對著幹，也知道自己有些強詞奪理，只想洗洗就完了，卻沒想到他也會坐下來。看著那兩隻比自己白的腳，蘇亦好心裡默念：「湖裡的生物們，要咬去咬他，他的腳比我的白，比我的好吃，千萬別過來咬我，千萬別過來咬我。」

　　小小的池塘邊只有他們倆，連續不斷的人不知都流到哪裡去了。微風吹在臉上柔柔的，知了躲在樹蔭裡唱歌，一片平和。蘇亦好一斜眼，見陳明然的腳怡然自得地在水裡打著拍子，「切，跟人學，不嫌羞。」腳一揚，往他那邊撩了些水。

　　「小樣兒，腿沒我長，還敢過來挑釁。」

　　「腿長了不起？」

　　水一波一波地揚了起來，越揚越高，最後一下，陳明然居然淋到了蘇亦好的頭髮上。蘇亦好大怒，使勁晃著腿準備發起反擊，卻沒料到重心不穩，晃晃悠悠地就要往湖裡掉……蘇亦好嚇得尖叫起來。

　　「小心！」陳明然跳起來拽著胳膊攬著腰把她拖下了石沿，瞪著眼睛發了脾氣，「你幹什麼？」

　　「謝謝你呀。」蘇亦好嚇得心裡亂蹦，渾身發軟，扶著他的胳膊慢慢緩著氣。

　　陳明然望著她有點兒蒼白的臉，口氣緩了緩，「嚇成這樣？」

　　「不會，小時候差點兒被淹死，自此有些暈水。」

　　陳明然有些無奈，不會游泳還玩水，這是個什麼人？

　　「走吧？」

　　蘇亦好點點頭，兩人穿上鞋，陳明然卷上濕透了的褲腿，「你沒事吧？」蘇亦好搖搖頭，剛才這一嚇讓她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撐著傘默默地走著。看她蔫蔫的，陳明然又好氣又好笑。

　　「你的精神頭兒呢？」

　　蘇亦好不吱聲。

　　「小時候是怎麼回事？」

　　「哦，很小，還是在幼稚園，有一次去河裡玩，老師說那邊深，讓我們到這邊玩，可我不知怎麼就滑過去了。現在還記得在水裡一浮一沉的，當時腦子裡都沒意識了，後來還是過路的人把我從水裡拖上來，老師把我送回家，我媽都哭了。」

　　「看來小時候就笨，不像我那麼英勇無敵，我小時候是上山下河無所不能，五歲會爬樹，六歲就會游泳。」陳明然想惹她鬥嘴。

　　爬樹、游泳蘇亦好都不會，她還沉浸在剛才的驚嚇裡，「我小時候長的比別人矮一點點，」她用食指和拇指比畫了兩釐米，「排隊總在前面，可能就是小，所以就容易滑進去。我雖然是在海邊長大的，可到現在也不會游泳，也是這個原因。」

　　兩個人沉默地往前走。林蔭路走光了，太陽逐漸露出來，越來越曬。出去才發現，似乎不是他們進來的門。一問，果然，這是東門，他們的車停在西門，東門到西門大約有一站多的路。正是下午一點多，太陽毒毒地射下來，陳明然覺得自己要冒油，一彎腰，鑽進傘裡，「舉高點兒。」

　　「幹嗎？」

　　「還用問？有福同享。」陳明然理直氣壯。

　　「男人還怕曬？」

　　「男人也是人，有蔭涼不避那是傻。」傘不斷地碰到他的頭，陳明然索性奪過來，「我來。」

　　「你快出去，我這傘太小，遮不住兩個人。」

　　「往我這邊點兒不就行了？」陳明然只顧著不被曬就說了句大實話。蘇亦好卻有些不好意思，她感受到陳明然的溫度，離他遠了些，儘量不碰著他的胳膊。

　　「幹嗎那麼遠？」她有一半都暴露到陽光下了，他依然拿著傘不動，精靈古怪的，愛外頭挨曬我不勉強。

　　「你身上太熱，像個小火爐，往外輻射熱量。」

　　「哦？」陳明然無所謂地聳聳眉毛，「沒辦法，本人身體好，火力足。」蘇亦好沒再接下去。

　　終於上了車，陳明然打開空調，兩人俱是舒了一口氣，看看表，都兩點了。

　　「午飯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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