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如果遇見下一秒的你 | 上頁 下頁
二四


  把CS兵法往旁邊一扔,蘇亦好開始了實際操作。上次油不熱,炒出來的菜上面漂著油花,讓陳明然諷刺了一頓,這次耐著性子等等。走了個神——哎,鍋冒煙了,快快快。嘩的把爆鍋的蒜扔進去。立刻,煙起來了,蒜變成了半黑色。蘇亦好手忙腳亂地又把牛肉倒進去,顧不得擦手上濺的油,忙不迭地翻著鍋裡的肉,幾次下來,牛肉早已變成了黑一道紅一道。鬱悶,又成這樣的了!蘇亦好望著那顏色豐富的菜,心裡真鬱悶,我怎麼就做不好呢?有沒有烹調理論專業的碩士?我去考一個!

  無論如何這頓總算OK了,就等陳明然陳大老爺回來吃飯了。畢竟現在是兩個人,能一起吃還是一起吃比較好。唉,天天光揀簡單的做,以後可怎麼辦?蘇亦好的手背讓濺出來的熱油燙得又紅又疼,莫非炒菜還要戴手套?從來沒見別人戴過,果然不是做飯的料!

  蘇亦好去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娛樂八卦在津津有味地說著章子怡的情事。換個台,科教頻道在找南少林的正宗發源地究竟是哪兒。看了一通沒明白,好像是在福清——福清?好像以前班裡有個同學就是福清人。換個台,體育頻道正在放NBA,姚明在人群中晃呀晃的很顯眼——明明是國內去NBA打球的第二人,就是比王治郅火,人的機遇真是不好說。再換台,社會與法頻道正在講案例,丈夫言語刺激妻子,致使妻子要自殺,丈夫不聞不管,妻子最終死亡——蘇亦好一拍扶手,這還用說?典型的間接故意殺人,判!要說這夫妻關係也真奇妙,一般人可能就沒這樣的義務,死了就死了,但夫妻不同,你有義務阻止她自殺,夫妻有互相扶助的義務,可法律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這屬於互相扶助的義務……父母有義務去阻止孩子自殺嗎?似乎沒有,那豈不是說夫妻比父母子女的關係都近?明明是父母子女的關係比夫妻關係更近,夫妻還可能離婚,父母子女可是血緣,終身不變的血緣關係呀……

  胡思亂想一通,蘇亦好有些餓,抬頭看看已經八點多了,陳明然怎麼還不回來?又等了一會兒,蘇亦好實在餓得有些受不住了,拿起手機剛要撥號又掛掉,一個字一個字地發起了短信,「什麼時候回來?」

  好半天沒見回復,蘇亦好耐著性子又發了一遍,「什麼時候回來?」還是沒回復。

  蘇亦好有些生氣,不願意我打電話,那短信怎麼也不回?

  「什麼時候回來?請回復!」

  過了好半天,終於回了,兩個字:「加班」,蘇亦好生氣了,「加班不早說?!」要按發送,又取消了,畢竟還不熟,還是不大好意思發脾氣。

  蘇亦好憤然起身把土豆牛肉和糖拌番茄吃了個精光,邊吃邊生氣,連第一次見面時他遲到卻不和她打招呼的事一併扯了出來,越想越覺得氣,這是什麼人啊?眼裡還有別人嗎?她加班都是會提前說的,他呢?不提前說就罷了,發了短信也不回,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傻?問什麼問啊,以後別問了,自作多情!還等,真是傻等!

  脾氣是沒發出去,但在蘇亦好的肚子裡轉了半宿,以至於陳明然開門進來剛從衛生間洗漱出來的她連理都不理,直接進屋。

  「今天這麼早?」

  「嗯。」

  「還有飯嗎?」

  「自己去廚房裡看。」

  陳明然進廚房看見有些黑的藕片,皺了皺眉,放進微波爐裡熱了幾分鐘,夾了塊嘗了嘗,把筷子扔到料理台,「比豬食還難吃。」

  蘇亦好正好出來喝水,「嫌難吃就不吃。」話是這樣說,但有些後悔,以為他肯定不回來吃飯了,所以全吃光了。

  陳明然忍了忍,沒把那句「連飯都不會做你還算什麼女人」給蹦出來。翻箱倒櫃找了袋速食麵,胡亂地加了點兒水煮了煮,倒進胃裡了事。

  陳明然最近工作不順利,AK從本土來了個管研發的新主管,由於AK內部對於研發基本上是平行式管理,新主管就相當於陳明然的頂頭上司。他對自己被派到中國很不滿意,急於想做出成績調回歐洲,於是天天逼著員工趕進度。偏偏他們小組成員有一位家裡有事,另一個休婚假,陳明然在權力與現實之間兩頭受氣,只恨自己分身乏術,不能變出兩個人來。今天本想早點兒回來,開會一拖又遲了。都說中國人的會又多又囉唆,外國人也不短,文山雖然沒有,會海卻是不少,該有的程式只多不少,又費時間又費精力。累和繃緊的神經使陳明然的心情極度灰暗,回來的路上他還在想:難道我出國讀博士,就是為了當洋奴給他們打工?每天日復一日的工作,生活成了單調的重複,還有什麼意思?

  遠遠地看見自己家亮的燈,陳明然心裡雖沒什麼大感覺,但畢竟不孤單,好歹屋裡也有個人,他知道她今天回來的早,潛意識的也早點兒結束工作往家趕。可他沒想到,進門就是不順心,生活如果就是吃速食麵,那他這麼努力做什麼?那個女人,她?洗了澡躺在床上,陳明然煩躁地想,怎麼連點兒感情都沒有?連飯都不知道留?早知自己就不回來了。飯都不留,還可能相濡以沫風雨同舟嗎?

  兩個人自此冷戰,互不理睬——說是冷戰,無非也就是不創造條件主動說話罷了。陳明然每天在公司忙到很晚,仍然不主動說什麼時候回來,蘇亦好也不再發短信問。不問,也不做他的飯,兩個人似乎是各過各的了。蘇亦好的日子成了獨居,下了班就做飯,吃了飯就洗碗,洗了碗就洗澡,洗了澡就回自己房間看書上網或是接電話,有時蘇亦好自己也想,這算什麼?結婚,似乎只是為了找個免費的房子住?可這樣的日子,又能維持多久呢?

  又到下班的時候了,蘇亦好不大想回去。她有些抑鬱地站在幕牆前,下面人來人往,似乎人人都在尋找幸福,可幸福到底在哪裡?工作、婚姻與夢想、愛情,差得太遠了。工作就是工作,婚姻也僅僅是婚姻,多數時候,工作沒有樂趣,婚姻也沒有溫暖,那這麼努力是為了什麼?

  思考再三,她還是決定再盡盡自己的力。畢竟路是自己選的,雖然有點兒後悔,但也不能就這麼放棄——或者,真不行了,她也好趕緊搬走,她不願賴在人家的房子裡,更不願受這冷淡扭曲的空氣。她自己什麼都能做,也不需要依賴誰——大概,這才是她要努力的根本原因。

  週五,她終於鼓足勇氣和陳明然談一談。還好,陳明然九點就回來了,一開門見蘇亦好坐在客廳,他沒吱聲。

  「哎,有時間嗎?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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