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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苦娃大笑道:"這破地方,有甚好玩的,我倒是想去你們大城市耍耍。"過會兒,又神色一正:"不過你說的長城,倒真是有。我們從小放牛,就常上去玩,還有,你看,這地上,那一個個跟人差不多高的土墩子你猜是個甚?那是烽火臺!隔個幾十米就有一個。不過也被毀得差不多了。"開車跑了一段,又指點:"你們估這是什麼?這是鐘樓,那是鼓樓,不知道哪個朝代留下來的!"

  四人聽得振奮起來。這林長縣,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無數驚心動魄的戰爭就在這裡發生,而縣城依然保留得這麼完好,真是奇跡。

  "到了,就這兒!"這時,車也停了下來,四人下車,看到一個破破的招牌,上面寫著"林長縣招待所"幾個紅字,顏色也因風吹日曬,退得差不多了。林苦娃收了錢,剛想走,又問道:"你們去爬長城,長城離這兒可遠著,要不要包車?給你們算便宜點。"

  錢明濤與其它幾人略商量了一下,談好價格,約好明天9點,林苦娃準時來接。四人走進招待所。已到年關,大街上冷冷清清,招待所裡黑漆漆的,只有一盞十瓦的小燈炮發出昏黃的光。四人頓時有了一種錯覺,好像一下從正午走進了黃昏。

  一陣風打背後過來,厚厚的登山服竟然被穿透,四人都覺得背後一涼。看來這地方真不是普通的冷啊。

  入夜,陽光帶來的溫暖已經散盡,天氣越發冷了。李明飛的家在半坡上。一個老式的大院子,前面是幾間堆放雜物的小間,其中有一間用來作茅房。院子中間種著許多樹,葉子都掉光了,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樹。後面一排五間大瓦房,李明飛家住了三間,其它兩間,略收拾了一下,設了簡單的傢俱,出租用。到了年底,打散工的人也都回家過年了,故而那兩間暫時空著。黑洞洞的,有些嚇人。張夢菲一向害怕沒有人的空屋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沒有住人的空屋子,就像沒有靈魂的屍體一樣,陰沉可怖。

  李全柱張羅著做了些吃的,張夢菲有些食不知味。來了林長縣後,她一直有一種相當古怪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麼。她對林長縣,似乎相當熟悉。但明明又從來沒有踏足過這個地方,她的足跡從來沒有跨過長江以北,但為何對這兒感覺如此熟稔?尤其是跟李明飛回到家中之後,這種感覺越發強烈。就像……就像她剛剛離開家出去轉了一圈,現在又回來了一樣。這種感覺讓她極為難受,直到躺在廂房的床上,烤著熱烘烘的暖氣,依然無法平息。

  好在,旅途的疲累,讓她很快入眠。靜,又是讓人窒息的靜。張夢菲睜開眼來,不敢置信的望向屋角,那個白袍的人影,又悄悄的站在那裡。見張夢菲睜開眼睛,人影漸漸移動。張夢菲驚恐萬分,明知是個夢,卻醒不過來。

  人影似乎知道張夢菲的懼怕,慢慢的移動房間中央,在桌子邊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拿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見張夢菲盯著她,回眸一笑。

  張夢菲看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大腦一片空白。

  人影舉起一根手指,在嘴上搖了搖,輕聲說道:"你不聽話,遊戲終於開始了……"張夢菲急切的想問她是什麼遊戲,使勁掙了一下,徹底醒了過來。

  臨睡前,李全柱以他們尚未結婚為由,要求張夢菲與李明飛分開睡,此時半夜驚醒,張夢菲本能的伸手去摸枕邊,卻摸到一臉濃密的鬍子,嚇得叫出聲來,轉頭望去,一個陌生男人正咧嘴對著她笑。張夢菲大驚失色,拿起抱枕砸了過去,一邊快速下床,再看時,床上空無一物,剛才那個陌生男人,不知去向。

  張夢菲驚魂甫定,覺得口乾舌燥,想要喝杯水,黑暗中摸去,卻聽見"砰"的一聲,茶杯被睡衣帶倒,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她驀地想起睡夢中見那個女人拿起了茶杯,她明明記得臨睡前茶杯是放在桌子中間的,難道,這不是夢?而是真的有白色人影出現,並且挪動了茶杯的位置?

  張夢菲嚇得也不顧身上只穿著睡衣,一頭沖了出去。

  奇怪的是,這屋裡發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李明飛父子倆怎麼沒有任何反應?

  張夢菲沖到客廳,看到廳裡燈火通明,李明飛父子住的那間房子燈亮著,門也大開著,一眼便可瞧見,這裡面沒有人。

  轉頭一看,自己房間的燈,也突然亮了。所有的房間,所有的燈,都開著。卻沒有人。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個人影。窗外的樹半夜看來,張牙舞爪,像噬人的惡鬼。張夢菲神經緊繃,一個勁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個夢,一定是個夢……

  "啊!"一聲慘叫從遙遠的夜空傳來,刺破冰凍的空氣,顯得細長而悠遠,張夢菲竟然聽出了藝術的韻味,像是美聲唱法,不禁為自己的想法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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