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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想不到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為張千山是個什麼好東西?」米蘭恨恨地,又有些難過地說,「周由己說,他也見過張千山跟那女的在一起,他們在酒店開房!」

  「櫻之……知道嗎?」我喃喃地問,感覺像缺氧般窒息。

  「第二天我就打電話問過櫻之了,當然沒直接說,只問她老公最近忙不忙,你猜她怎麼說?」米蘭轉過臉又是呵呵冷笑看著我,「她說她老公去北京出差了,已經走了好幾天,要半個月後才回來……」

  第二天早上,馮客開著他的愛車「拖拉機」來接我,這是他去年不知從哪淘來的一輛快報廢的北京吉普,坐在上面能感覺到各種零件在唱歌,喘喘咳咳,搖搖擺擺,像個久病不愈的老頭,走一步就不知道還能不能邁出下一步。而他還當個寶似的逢人就說「上哪,我送你」,台裡同事又不好掃他的面子,只好勉為其難地委屈自己坐上去,除了老崔家的麥子,誰也沒覺得坐他的車是享受。麥子呢,放著好人家的寶馬賓士不坐,偏偏就喜歡坐我們馮導演的「拖拉機」,哪怕是即刻散架也覺得幸福,據說她就是坐這「拖拉機」坐出的感情。所以千萬不要以貌取人,包括車!

  今天是週一要開例會,馮客拉著我先去談一個贊助,趕回台裡的時候已經遲到了,進會議室時兩人的臉色比外面的水泥牆還灰暗。我們話都不願說,贊助的事又泡湯了!沒辦法,人家一聽說是贊助廣播劇馬上就很客氣地抽身告退,現在的人太現實了,都知道廣播劇帶不來什麼經濟效益,自然不會給你免費的午餐。而距離去上海錄音的時間越來越緊,一晃眼國慶都快到了,除了先前周由己贊助的兩萬,我們一無所獲。馮客急得團團轉,會上老崔問他糧餉準備得怎麼樣了,他非常誠懇地對老崔說:「崔台,你還好意思問,我頭髮都快愁白了,就差沒去賣身為奴了。」

  會場一陣爆笑。

  「只怕你想賣還賣不起價呢。」死黨文華又開始擠兌馮客。

  「你想賣給誰啊?」旁邊的人也跟著起哄。

  「只怕是倒貼吧……」

  「那確實……」

  馮客沒理會,一本正經地把臉轉過去對老崔說:「要不老崔,我賣給你得了,你給我撥點經費,我兩年不拿薪水,白給你幹活。」

  老崔扶扶眼鏡瞅了眼馮客,也一本正經地說:「賣給我可以,我家麥子正好看上你了,你就上門來給我做女婿吧。」

  全場笑趴倒。

  晚上回到家,我打電話給米蘭,要她再給我出出主意,她在電話裡高深莫測地樂,忽然說:「你就沒想過找他?」

  「誰啊?」

  「還能有誰,」米蘭說,「祁樹禮唄。」

  「不可能!」

  「他得罪你了?」

  「那倒沒有。」

  「那為什麼不找他?他可是真正有錢的主,拔根汗毛夠你錄十個廣播劇……」米蘭一說起祁樹禮就格外興奮,「你去找他絕對沒問題,工作上的事嘛,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又不是你私人找他借錢。」

  我沒吭聲。米蘭的興奮讓我不好說什麼。自從上次在酒會上認識祁樹禮後,她就變得異常興奮,這種興奮在酒會那天就表現出來了。但米蘭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她雖沒對我透露什麼,私下裡卻已經開始「行動」了,她不僅很快摸清了祁樹禮的來頭和家底,還尋找和製造一切機會接近他,只可惜收效甚微,這位祁先生顯然是閱人無數,根本沒把米蘭這樣的丫頭片子放在眼裡,他既不得罪她,又不給她機會,既禮貌客氣,又不失傲慢和冷靜,一向把玩男人于股掌的米蘭這回算是遇到了對手。

  我有時候也給她潑冷水,叫她別太當真,說祁樹禮這個人城府很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可她跟我一樣,天生就喜歡跳火坑,別人阻攔不得,越阻攔越視死如歸。米蘭對我的好言相勸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是不屑一顧的,在她看來,祁樹禮這條大魚志在必得。我當然只能祝她好運了,漂了這麼多年,也許這一次她是認真了吧。而在目前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我只能接受她的建議,又不是我私人找他借錢,工作嘛。我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祁樹禮接到我的電話簡直是喜出望外,這還是我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讓他很有點受寵若驚。我沒在電話裡說贊助的事,只說有點事想跟他談,約他見個面。祁樹禮當然答應了,他在華天大酒店定了房間,很隆重地接見我這個一名不文的電臺小DJ,我一進酒店大門他的保鏢和助理就一臉酷酷地迎了上來,我忐忑不安地跟著他們上三樓的包間,感覺像是去見一個黑社會老大。

  「老大」祁樹禮顯然是對這次見面做了精心準備,西裝筆挺,頭髮一絲不亂,鬍子也是剛刮過的,整個人感覺煥然一新,精緻的無邊眼鏡後面目光閃爍,卻依然是深不可測。見我進來,他笑吟吟地起身牽我過去坐到靠窗的餐桌旁,溫和地說:「對不起,這陣子太忙了,我實在抽不出空跟你見面,抱歉。」

  回國已有些日子,他的中文適應了些,剛回來那陣滿口的中文加英文,聽他說話是件很費力的事。「你的中文進步了很多。」我笑著說。

  「是嗎,那我很高興。」他喜形於色。這時候他的保鏢也進來了,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地坐到他身後的沙發上。我看著那兩個大漢,渾身不自在,就打趣說:「祁先生,我是來找你談事的,不是來行刺你的,你覺得就憑我有可能行刺得了你嗎?」

  祁樹禮一怔,馬上明白過來,手一揮,示意保鏢離開。那兩個人一走,他就很無奈地說:「對不起,平常他們都習慣了這樣,今天怪我忘了支開他們,怎麼樣,沒嚇著你吧?」

  「有點,以前沒見你這麼擺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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