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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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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什麼。」我迅速低下頭,以掩飾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就在這低頭的一瞬間,我忽然決定接受了,真心實意地接受這個男人,既然是冥冥中註定的,我想我是逃不了了,但我還是央求著說,「能不能……換首曲子,麻煩你……」 耿墨池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指間一跳躍,馬上換了個曲調,是他和前妻創作的《愛》的主題曲,還是有些傷感,緩緩流淌,絲絲縷縷撥動著我的心弦,想必他讀懂了我眼中的悲傷。而我雖然不會演奏鋼琴,但我酷愛音樂,對音樂有著驚人的領悟力,這一點耿墨池很欣慰,他看著我如癡如醉的表情就有一種相遇知音的感覺,想必知音知己都是他所期待的。音樂接近尾聲的時候,他演奏不下去了,意亂情迷地站起身,走到我的身邊,捧起我的臉,心底的火焰再也無法遏制地在他眼中升騰起來,他抱住了我,笑了,深深吻住了我的唇,一點點的,將舌頭伸入我的唇中忘情地纏綿。 很久,很久,一切才恢復平靜。 「後悔嗎?」他撫摸著我的臉問。我沒出聲,將臉埋在他懷中,心裡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淒涼和哀傷。「你會讓我後悔嗎?」我忽然反問。 「既然做了,就不要談後不後悔的事了,」他半坐起來,撫著我的頭髮,替我把披散的幾縷碎發放到耳後攏好,深情地親吻我的額頭,「我們都不要深究對方的心了,在一起就在一起,我們需要,我們想要,我們一樣的孤獨難耐,一樣的同病相憐……」 他這麼一說,催淚似的,我的淚珠兒刷地一下就湧了出來。 這時候經歷了同一場劫難的我們緊緊抱在一起,那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茫茫人海,冰冷世界,活著的,死去的,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的心,沒人知道我想要什麼,也許這個男人也不知道,但他能給我想要的,他身上有令我死而後已的東西,這就夠了,我根本不願去想這場感情會不會成為另一場劫難,耿墨池會不會成為另一個祁樹傑…… 兩年後。 這一年的春天來得很遲,梧桐花直到三月底才綻放花蕾,一夜春雨,滿院都是醉人的芬芳。春天是個戀愛的好季節,米蘭卻失戀了,那些天跟我同住。白天我們各自忙工作,晚上回來我在家看電視寫稿子,米蘭則要出去約會。失戀了還約會,這一點讓我不服都不行,好像除了工作,約會和購物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對了,她超級喜歡購物,每個月的薪水常常混不到一個星期就見了底,再看她身上,範思哲的運動裝,CK的內衣,Dolce的鞋子,LV包,兩千多一瓶的LAMER……再到她的公寓去看看,兩個大衣櫃的名牌衣物,幾箱子的鞋,梳粧檯上堆積如山的瓶瓶罐罐……「你真是有點變態啊,米蘭,你那裡隨便一個瓶子就夠我買兩個月的菜了!」每次李櫻之去她家都這麼說。 米蘭則呵呵地笑,「我也覺得我有點變態,可是沒辦法,我就好這口啊。」 沒錯,她就是好這口,花錢如流水,錢花光了吧,就找男朋友,男朋友養不起她了就換男朋友。「有時候我真看不起你,」我曾直言不諱地指責她,「你自己有胳膊有腿,能賺錢,幹嗎要去花他們的錢呢?」 「又不是我要他們花的,是他們自己花的,就算不花在我身上,也一樣會花在別人身上,男人是用錢行動,女人用錢思考,這世道就這樣啊。」 你說這是人說的話嗎? 沒辦法,誰叫她那麼漂亮呢,加上一顆智慧的頭腦和雜誌社體面時尚的工作,自有數不盡的狂蜂浪蝶來招惹她,即使她看不起那些男人,她的身邊卻從沒離開過那些男人,大把的男人願意為她大把大把地花錢,不知道她是真快活還是假快活,反正她一直就是快活的。「男人走了就換唄,頂多是花點換衣服的時間……」每次失戀後她都這麼說,然後馬不停蹄地尋找下一個目標。她隨身有一個厚厚的電話本,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各路神仙的聯繫方式。五花八門什麼人都有,大到政府什麼秘書長書記之類,小到街道辦事處的計生員,甚至是某某機關門口賣茶葉蛋的也都收羅在她的關係網內,走在大街上,是人是鬼都認識她,就連上個廁所也能碰上熟人。「新世紀什麼最貴,人才!」她恬不知恥地說。 徹底沒得救了!我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遊戲人生的,就覺得她這人看似沒心沒肺很透明,其實又深不可測;雖然長了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心卻比任何一個男人的還堅硬,也許受過傷,所以才對這個世界充滿懷疑吧。印象中我好像沒見她對誰認真過,如果一定要找個充數的,那就只有大學剛畢業的那年,她愛上了一個生意人,那是唯一的一次讓我看出她對對方有愛。 可惜那男人是個有婦之夫,她尋死覓活地硬是把人家好端端的家庭給拆了(這一點跟我的經歷有點相似),她如願以償地跟那個男人生活在了一起,可是好景不長,不到半年她就把那男人給踢了,我問她原因,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是在一起了,就那個樣,沒意思。這一點很像她在商場購物,凡她看上的東西,甭管多貴,哪怕是薪水已經透支了,她也會想方設法將看中的東西收羅到手,哪怕重金購回的東西穿不了幾回壓箱底也在所不惜。 我不知道她這回甩掉的又是哪個倒楣鬼,沒問,也不需要問,因為過不了幾天她馬上又會進入熱戀狀態,我一點也不用為她擔心。 果然這幾天她就閒不住了,嚷嚷著要戀愛,要戀愛,沒愛怎麼活啊。正好這個週末的時候祁樹禮給我打電話,邀請我次日參加他長沙子公司的開業慶典。我含糊著答應了,問米蘭去不去,米蘭馬上來了興趣,開門見山地問:「他有沒有太太。」 「沒太太,一個人。」 「鑽石王老五啊!」米蘭的眼睛瞪得老大,一種看不見的東西在她眼中發光,「聽說他在國外發了,這麼成功怎麼會沒有太太呢?」 「我怎麼知道,他又沒說過。」 「是嗎?」米蘭的眼睛更亮了,表情異常活躍。我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笑著說,「要不要我給你做介紹?」「沒問題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米蘭一點也不推辭。 祁樹禮就是祁樹傑海外那個失去音訊多年的哥哥,兩年前突然回來了,身價當然不再是出國前那個一名不文的窮小子,而是一家跨國物流公司的老闆,出入都有保鏢相隨政要引路,拽得不得了。我跟他的往來並不多,也沒太把這個人往心裡去,就目前而言,他的出現與否,對我的生活並沒有多少影響。可生活就是這樣,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你設置新的埋伏和障礙,也許新的危險已經來臨,你自己還渾然不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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