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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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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鳥散後,劉大昆對嶽子行說,我打算把欠藍青的錢一次性還清。 嶽子行說,太便宜她了吧?不過也好,從此和她徹底劃清界限。你怎麼又想通了呢?不打算拖黃這倆野鳥了? 劉大昆說,我猜她一定是有急用,否則也不會求我。其餘的事以後再說。 嶽子行說,我看你是善良過頭了。算了不說了。你現在手頭緊,可以從我這兒拿些,但不多。我可能很快會離婚,你知道,錢是我倆的,我單方面借給你不好,而且離婚也需要錢。 劉大昆驚道,你想離婚?傻逼吧你!錢不用你操心,朱旗會給我出,蘇舞柳也願意借給我。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聽著,你要和馮箏離婚,咱倆就不再是朋友。 嶽子行惱道,你管得太寬了吧? 劉大昆說,沒法不寬,別忘了,當年是我領著馮箏去找你的。你跟譚璐就已經很對不起她了,現在又想離婚,還讓不讓人活? 嶽子行忍無可忍,卻又不好意思和劉大昆在大街上吵,只好拂袖離去。初秋夜涼,寒意透過衣服滲進他的心裡。他踩著星星點點的落葉,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像無休止的歎息。 馮箏從別的游泳教練那裡得到了魯一捷的傳呼號,先後傳了他十幾遍,但他一遍也沒回。十·一放假前一天,她終於沉不住氣了,跑到理工大學去找他。她只知道他的院系和專業,不知道他的宿舍位址,所以只能去他的院系打聽了。在打聽的過程中,不少學生都喊她老師或阿姨,令她羞愧不已。當她終於站在魯一捷的教學樓前時,卻無論怎樣都鼓不起勇氣走進去。她困惑地想,自己已做人妻,已為人母,惦記魯一捷究竟算不算見不得人的事? 經過一番猶豫,馮箏最終選擇了離開。見到魯一捷她該說什麼?他會怎樣看待她?會不會認為她是個輕浮的女人?兩個人以後還交往嗎?如果繼續交往下去,萬一發生了什麼,她將如何面對丈夫和孩子?她的家會不會因此而破碎?這一大堆臆想出的問題,仿佛一塊塊絆腳石,一個個陷阱,一聲聲警告,讓她心有餘悸,幡然醒悟。 馮箏悶悶不樂地乘公汽回家。經過星海公園時,她透過車窗眺望美麗廣袤的大海。整日在學校和家庭之間奔忙,她已經很久沒有看海了,今日得見,雖然是在車上,心胸也開朗明快了許多。她想起熱戀時和嶽子行到星海公園遊玩的情景,臉上不禁微微發熱。就在這一瞬間,她決定將記憶中的魯一捷當成自己的弟弟,把對他的那份眷戀深藏心底,永不再提。 馮箏接了孩子回家不久,嶽子行就回來了。他今天約了朱旗和樸正賢,繼續商談租用加油船的事,回家是想換身乾淨的衣服。他仔細考慮了一天一夜,覺得只要有一線希望,就應該努力促成和樸正賢的合作。他現在需要錢,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需要錢。他想和馮箏離婚,離婚的時候想多留些錢給她,用來彌補內心的愧疚。 馮箏正輔導特特學英語,見嶽子行回來得早,就趕緊洗手做飯。嶽子行說,我一會兒出去辦事,不在家吃飯。馮箏聽了沒有應聲,默默地在廚房忙碌著。嶽子行換完衣服,見時間尚早,就接著教特特英語。教了一會兒,嶽子行忽然把兒子抱在懷裡說,寶寶,如果有一天,爸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你會不會想爸爸? 特特說,會想啊,那你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還回來嗎? 嶽子行說,嗯……可能不回來了。 特特聽完,哇的一聲哭了。 馮箏聽見孩子的哭聲,跑過來問怎麼了。特特哭道,媽媽,爸爸說他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不回來了。馮箏驚問嶽子行怎麼回事。嶽子行一臉窘態地說,沒什麼,跟他說著玩的。 馮箏回到廚房越尋思越不對勁兒,就把嶽子行叫到廚房問個究竟。 嶽子行說,真是說著玩的,誰知道特特當真了呢。 馮箏說,我不是傻子,你是不是動歪心了? 嶽子行半開玩笑說,我要是真動歪心了,你可別像兒子那樣哭鼻子呀。 馮箏愣了半晌神,訥訥地說,嶽子行你說句實話,你到底想幹什麼? 嶽子行說,一句逗孩子玩的話,至於這樣嗎? 馮箏說,沒你這樣逗孩子的,你不會是想離婚了吧? 嶽子行也是一愣,隨即笑道,假如真有那麼一天,希望你能簽個字。 馮箏正在洗菜,聽完將一把菜摔在水盆裡,一字一句地說,我早就知道你的勾勾心眼兒,今天你把我的話記好了,想讓我簽字,除非我死! 馮箏的話像一梭子子彈,每一粒都射進了嶽子行的心臟。他怔望著馮箏冰冷的側臉,一句話說不出來。他無聲地走出廚房,把玻璃門輕輕拉上,心中暗想,好歹今天提到了離婚二字,過了這道門檻,以後的話就好說了。 嶽子行回到客廳,耐心地輔導孩子英語,直到約會的時間過了,朱旗打電話來催才停止。他對孩子如此用心,是因為覺得以後和孩子呆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如果離婚,馮箏肯定要帶走特特,而且很可能會帶著他回揚州,那樣就很難再見了。其實他也想要孩子,一是捨不得,二是為馮箏再嫁創造便利條件。不過他會首先考慮馮箏的要求,孩子是她的命根子,他不想做得太絕。 嶽子行親了親特特,然後急忙出門赴約。在門口換鞋時,他扭頭看了看在客廳玩耍的孩子,心裡一陣絞痛。這個家一旦沒了,孩子將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可這是沒辦法的事。他不想為孩子放棄自己的原則,也不甘心為孩子委屈自己半輩子。但不管怎樣,孩子都會長大,會理解他的爸爸。 岳子行打車到了波斯特酒店,在一間KTV包房裡見到了朱旗和樸正賢,但沒想到欣然和任紫月也在場,心中便稍有不悅。他談正事時從來不願無關的女人在場,更何況他不想當著任紫月的面和別人談錢。 吃飯時,樸正賢很快把話題引到了租船一事上。嶽子行只顧喝酒吃菜,不肯深談。肚皮填得差不多時,嶽子行把樸正賢叫到走廊說事兒。朱旗和兩位姑娘開始唱歌取樂。 嶽子行上次見了樸正賢之後,對這個能夠迅速來錢的路子特別用心。他反復考慮了操作的可行性,覺得有五成機會玩海供局一把。他約樸正賢面談,主要想看他是不是真的要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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