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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可是在魯一捷眼中,她這個道具就有了生命,並煥發出動人的光彩。

  當馮箏換上泳裝帶特特走到池邊時,魯一捷的眼神使這個休眠的女人復活了。他的眼神害羞、膽怯而貪婪,潮水般將她淹沒。這眼神是稚嫩淳樸的,手忙腳亂的,美輪美奐的,驚心動魄的,充滿了讚美和嚮往的。這樣的眼神,她平生第一次看到。丈夫初次看到她的身體時,眼神裡除了熱情和探尋,就是鎮定和坦然,與魯一捷的眼神比不知要遜色多少。在生活的大街上來來往往,她領教過各色男人的眼神,但都沒有魯一捷的眼神令她著迷和心動。

  馮箏臉紅了,宛若綻放的花朵。

  魯一捷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難為情地笑笑,一個猛子紮進池中,半天才從水裡露出頭來,大聲喊馮箏下水。

  馮箏下到水裡,身體立刻清爽和舒展起來。魯一捷叫馮箏遊兩下看看。馮箏用自由泳姿勢遊了幾下便停下來,等魯一捷挑毛病。

  遊得還不錯,我原來以為你是個旱鴨子呢。

  別笑話我了。

  真的呀,你在水裡的感覺挺好。

  你是專家,你說好就好吧。

  等上完課,我就幫你練練。

  你忙你的,我跟著孩子們練就行了。

  這時候一個老教練走過來,沉臉對魯一捷說,小魯,到點了不去上課在這兒幹啥呢?

  魯一捷扮個鬼臉,二話沒說就招呼孩子們上課了。馮箏很過意不去,覺得是自己不好,惹得魯一捷挨了批評。

  今天魯一捷主要檢查和糾正孩子們各種泳姿的換氣方法。這幫孩子已掌握了幾種基本泳姿,腰上和臂上的漂浮泡沫都撤去了。

  馮箏一會兒跟孩子們練,一會兒又向別的家長請教,游了不長時間就累得氣喘吁吁,只得爬上池岸休息。她看著被孩子們包圍的魯一捷,覺得他在岸上是個大小夥子,一進水就成了大孩子,和小傢伙們很合得來。

  訓練課一結束,魯一捷就喊馮箏下水,說要單獨輔導她。馮箏有些遲疑,怕別的家長看見了說閒話。

  魯一捷問,你怎麼啦,愣著幹嗎?

  馮箏發覺他稱呼自己為「你」了。他先叫她阿姨,又叫馮老師,再叫姐,現在叫成「你」了。她看了眼水裡的魯一捷,不由自主地下到了池子裡。

  魯一捷把馮箏迎進水裡,認真給她示範,耐心幫她糾正。他的目光明亮而溫暖,在她的臉上和身上不停地流動。他的雙手不經意地在她的臂、腿和腰間把持,掌心的力量和指尖的滑動使她微微顫慄。她宛若一朵白雲,在蔚藍的天空裡飄蕩,他的目光就是燦爛的陽光,他的手掌就是輕柔的風。她醉了,忘了自己是馮箏,只知道自己是個女人,一個曾經寂寞此刻張揚的女人。

  老教練喊魯一捷上去,把馮箏從美妙的幻覺中驚醒。魯一捷極不情願地跟老教練走了,惹得馮箏好一陣失落。

  回到家裡,馮箏見嶽子行和衣在床上睡著了,就輕輕叫醒他,讓他脫了衣服好好睡。嶽子行脫得只剩褲衩,倒頭又睡,可一時卻沒了睡意。馮箏和特特在游泳館洗過澡,只刷刷牙就分頭睡了。馮箏故意貼著嶽子行躺下,好想讓他抱讓他親。丈夫又有兩周沒碰過她了。她很想他,想和他做愛,想依偎在他懷裡,想同他說很多很多的話。對別的夫妻來說,這也許不算什麼奢望,可對於嶽子行的妻子,這不是奢望又是什麼呢?一天又一天,她只能壓抑自己,任憑心靈和肉體之火找不到歸宿,在漫漫長夜裡寂寞地燃燒。

  嶽子行半天才說,泳裝一穿特閃光吧,有人直眼了吧?

  都老太婆了,誰看哪。

  老太婆也有老太婆的市場嘛。

  馮箏哼了一聲,背過身去。

  嶽子行從後面擁住馮箏,慢慢地在她身上摸,摸到下麵就停住了。按夫妻多年的習慣,嶽子行若摸到下面,就十有八九說明他想要了。馮箏心頭和下身同時蕩漾起一股暖流,很快流遍全身。然而,嶽子行的手在她下面停了一會兒,倏地又收回去了,整個人也沒了動靜。她的心一下子涼了,變成了冰塊,在黑暗中墜落。

  嶽子行剛才有了做愛的衝動,可手一搭上馮箏的身體,那衝動就消退了。他也不想這樣,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沒有衝動,他無能為力。以前總有這樣的情況,說不清多少次了,要麼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要麼是力有餘而心不足。

  嶽子行內疚了片刻,半真半假地說,我現在能力有限了,乾脆給你買個安慰器算了,震動的,還帶刺兒,比我這玩意兒強百倍。

  以前岳子行和馮箏開過很多次這樣的玩笑,因為譚璐消耗了他很大一部分精力,他自感對馮箏關照不周,就用開玩笑的方式掩飾心虛和尷尬。馮箏每次都笑駡,去你的,拿我當色情狂啊?可是今晚,她惱火地叫道,你買吧,你敢買我就敢用。

  第七章

  譚璐的動員工作效果甚佳,劉大昆總算同意去電視臺參加「從頭再來」離婚男女速配節目,雖然十分勉強,可嶽子行和譚璐還是興奮異常。

  上班的時候,嶽子行想像著以後的好戲,不由得嘴角泛笑。

  菜菜問,皮特你怎麼偷著笑?是不是撿了錢包碰上豔遇了?

  嶽子行說,撿了個錢包,空的,碰上個豔遇,醜的。

  菜菜和程輝都笑。

  嶽子行不想讓他倆知道這事兒,因為他不想讓同事瞭解或介入自己的朋友圈子。同事是同事,朋友是朋友,二者不可混為一談,所以他很少在同事中交朋友。這是普通白領階層的不二法則。

  菜菜的瑞典語日益精進,已掌握了不少單詞和簡單句子。每當斯文森得閒,她就前去請教和切磋,時不時地嗲上兩聲,有時還穿著緊身低領的靚衫,白森森的乳溝風情萬千,也不知道斯文森眼睛一花掉沒掉溝裡。

  嶽子行承認菜菜很優秀,可他就是看著她不舒服,相信程輝也有同感。她雖然有些散漫和黏糊,但工作有熱情有活力,因此深受斯文森賞識。菜菜先後在美德韓日等國的公司做過,若沒有超人的能力,不吃各式的苦頭,根本混不成現在的模樣。不過在男人眼中,女人太優秀就不怎麼可愛了。

  菜菜在同事面前總是小心地隱藏著過去,從來不讓人瞭解和窺視,所以嶽子行和程輝都不清楚她到底有幾個男友。她的曖昧電話最多,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一下班就匆忙赴約,當然不總是奔向同一個男人。戀愛中的女人是幸福張揚的,光彩照人的,愚蠢遲鈍的,可她似乎哪一項都不沾邊兒。菜菜對男人只用力,不用心,不太索取也不太投入。也許她是個愛情的老油條,只是用愛情愉悅自己或打發時光;也許她也曾遭受過挫折,看破紅塵後只是盲目地在愛情的單行道上奔跑,至於能跑到哪裡根本就不重要。

  嶽子行當初之所以想把菜菜介紹給劉大昆,是因為大體覺得她各方面條件都還不錯。現在對她有了一定的瞭解,發現她一點兒都不適合劉大昆。

  上午開brain storming(大腦風暴)會時,斯文森提出了一個大膽設想,即讓船燃公司參股大連路爾公司。該公司是國家部屬企業,壟斷經營船舶燃料的供應業務。他們一旦參股,路爾公司就會很快打開局面。大家就此事展開討論,除了廖國剛沒表態外,其餘人都支持這個想法。廖國剛想,船燃公司如果參股,海供集團就會淪為最小的股東或直接出局,這等於砸海供集團的牌子,也是砸他的飯碗。他心裡著急,表面上卻看不出來。這是國企領導的作風,深藏不露,後發制人,不像斯文森那些老外,就事論事,直抒胸臆,讓人覺得有些傻帽兒。按理說,斯文森不該在這樣的會議上討論如此重大的議題。他這麼幹,是想讓廖國剛私下裡將資訊傳到海供集團高層,給他們施加壓力,讓他們為取得營業批文多搞公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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