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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蘇搖回過神來,淡淡地說:「謝謝,幫我跟寧淡說聲對不起。」

  舒天惜的微笑很誠懇:「我想我跟寧淡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以前的事別放在心上,好嗎?寧淡這個人呢,我很瞭解,她很有正義感,特別是對我們女同胞,如果她對你做過一些傷害你的事,我想她不是故意的。」

  蘇搖恍然大悟,原來她是當說客來了,可是她這麼為寧淡開脫,寧淡領情嗎?而且有必要嗎?蘇搖微笑:「我不會放在心上,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只當作是巧合而已。」

  舒天惜笑說:「自從阿放來到鹿城,基本上是三四個月換一個女人,我想你是第一個他願意放在家裡的,你要好好把握。有時候,女人要忍,隱而不發,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整合出擊,往往能夠一擊即中。」

  也許這就是她的隱忍哲學:心上一把刀,如果不夠耐力,那刀就會落下來戳進自己的心臟。舒天惜當廣告部經理已有四年,而她與陸天盛的戀情開始於何時?他們為什麼選擇保密這段戀情?蘇搖無從得知,也不好問她,只能再次道謝。

  他們走了以後,謝放拉她坐在沙發上,擁著她:「她跟你說什麼?」

  蘇搖故作迷糊:「什麼說什麼?誰?」

  謝放捏著她的鼻子:「你說還有誰?快說,不然罰你給我剪腳趾甲。」

  蘇搖握住他的手腕:「哦,你說的是你嫂子啊,沒說什麼啊,我說我破壞了你和寧淡的關係,讓她幫我跟寧淡道歉呢。她還說你是縱橫鹿城聲色場所多年的花花大少,要我把你看緊點兒呢。我接著說,如果他是花花大少,我就是花花大姐。」

  謝放哈哈大笑,將她壓倒:「花花大姐?你是我的花蝴蝶還差不多……」

  蘇搖讓新來的文案寫一篇國際家居城奠基儀式的軟文,午飯後看到安靜發過來的稿子,蘇搖把她叫過來,客氣地對她說:「看得出來你很用心地寫,不過你要重寫,首先,標題不具備爆發力,無法吸引人看下去,接著是整篇文章看起來比較平,沒有重點,沒有靈魂,可以說,你只是在敘述奠基儀式這個事件,而不是借這個事件向購房者傳達某些資訊。」

  安靜臉色凝重,問道:「那要向購房者傳達什麼呢?」

  蘇搖反問道:「如果你是購房者,你想從這篇軟文獲得哪些資訊呢?」

  安靜沉思半晌才說:「除了奠基儀式的經過,我想知道這個專案的基本情況,什麼價位,什麼時候開盤……」

  蘇搖眨眼點頭:「就是這些,現在知道怎麼修改了?」

  安靜微微苦笑:「知道了,謝謝。」

  兩個小時之後,安靜再次發來文稿,蘇搖簡略地看過,用橫線標出需要修改的段落和詞句,把她叫過來,跟她講解這些不當之處為何不當,最後說:「這個標題比前一個好多了,不過還是不夠震撼,再想想。」

  安靜擺出一張苦瓜臉,敢怒不敢言,只能回去繼續琢磨。一個多小時後,她發來第三遍稿子,蘇搖看過之後,把她叫過來,一邊修改一邊對她講解,最後連標題也換了,蘇搖問她:「這兩個標題,你覺得哪個好?」

  安靜皺眉問道:「為什麼要用諧音字?那不是騙人嗎?」

  蘇搖耐心解釋道:「在一定程度上說,廣告本來就是一門騙人的藝術,房地產廣告更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你能把目標購房者騙到售樓中心,就是你的本事。」

  安靜點點頭,為今天的第一篇軟文終於折騰完了而徹底鬆懈下來。這時,謝放召集房地產會議,企劃部和市調部集中在三樓會議室,一切準備就緒,副總卻姍姍來遲,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蘇搖無意中瞥見安靜呆呆地看著他,整一花癡的表情。

  謝放清清嗓子:「新專案提案由蘇搖負責,具體的工作也由她安排,現在我先說說新專案的情況。」他在桌上攤開幾張黑白圖紙和外立面效果圖圖紙,「開發商是臺灣龍禦集團,在前進西路標了一塊地,占地大約五萬方。開發商想要做一個包括娛樂、商業、酒店和住宅的綜合性樓盤,而且開發商傾向於老上海的風格。」

  朱建鋒拿起一張效果圖看著:「有點難度,外立面風格跟老上海差別很大。」

  謝放不屑地說:「老上海風情不僅體現在外立面上,即使外立面不符合,也可以把整個項目做成老上海。」

  朱建鋒仍是持著不同的觀點:「鹿城已有一個樓盤走老上海的路線,如果我們再這麼做,我覺得競爭很大,而且我們拼不過世茂的品牌。」

  謝放覺得朱建鋒這幾天怪怪的,表情嚴肅,眼神落寞,總是說一些針鋒相對的意見,雖然他所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很明顯的這不是他的正常狀態。謝放不想跟他糾纏,看向他的「鄰居」:「蘇搖你有什麼想法?」

  蘇搖答道:「世茂的項目都是大盤,我們肯定拼不過,不過小盤有小盤的好處。世茂的新盤集中火力宣傳老上海ART

  DECO的建築風格,從二十世紀初美國的黃金時代說到三十年代的外灘,從ART

  DECO的建築流派講到新盤的景觀規劃,如果開發商一定要走老上海這個方向,我覺得可以從別的方面來做。」

  謝放靠在椅背上,洗耳恭聽的表情裡隱藏著不易察覺的讚賞:「繼續。」

  蘇搖也感覺到朱建鋒的情緒,也知道他是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她相信他會慢慢調整過來的。這個時候,她不能再給他任何暗示或者希望。她繼續說:「這個項目有一部分的娛樂,我想可以從三十年代的百樂門舞廳入手。1932年,中國商人顧聯承投資七十萬兩白銀,購買靜安寺地營建Paramount

  Hall,並以諧音取名『百樂門』。之後,百樂門成為中國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上海夜生活的核心,是十裡洋場奢靡生活的象徵,也是上海灘紙醉金迷的集中體現。」

  張紋說:「百樂門的本體建築也是ART DECO的建築風格,如果要做,這個項目就是要重現老上海不夜城的特色,案名可以直接叫做『百樂門某某某某』。」

  謝放沉思道:「百樂門是上海幾代人的共同情結,是懷舊潮流,特別是懷舊影視的集中點,如果直接以『百樂門』為案名,很有號召力,不過這三個字是不能隨便用的。或者可以從英文Paramount來演變,比如P·派拉蒙。」

  蘇搖接下話頭說:「在企劃包裝、銷售策略和項目配套上儘量表現老上海的風情與特色,尤其是百樂門的娛樂事業。」

  謝放的頰邊浮現淡笑:「OK,就這麼做。十天之後,我要看到讓我滿意的東西。老王,三天內你把城西樓盤的市調報告交給蘇搖,我要最新的資料,明白嗎?」

  老王爽快應下。安靜突然開口:「謝總,那我做什麼?」

  謝放一愣,看向坐在最末一個位置的黃衫女子,臉上燦笑,眼皮上抹著豔麗的眼影,姿色還不錯,就是豔俗了一點兒。他的古銅臉孔整出「笑面虎」的造型,問道:「你是新來的文案?」

  安靜見此,更加璀璨地笑:「是的,我叫安靜,我相信我不會辜負公司的栽培,也不會辜負謝總的期望。」

  謝放的語氣直線下降,嗓音冰冷:「那你就該『安靜』一點兒,我坐下來的第一句話就已經把任務分配下去,你耳朵聾了還是在開小差?提案由蘇搖負責,具體的工作也由她安排,你再不『了』,明天就不要來了。朱建鋒,散會後跟她說清楚企劃部的工作制度。」

  最後一句,是假寐猛虎醒來之後的低吼。眾人都沒料到謝放會因為這麼一個小女孩、這麼兩句話而大發雷霆,嚇得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一聲。

  朱建鋒全身一震,終於感覺到他對自己的不滿,低低地回答:「我會跟她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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