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南，愛在北(22)_端木搖

二二

　　這個僵持的畫面大約持續了兩分鐘，各懷心事的兩個女人各自回過神，蘇搖搶先開口，朝著她璀璨地笑著：「甯小姐，你好，想不到會在這裡碰上我吧！」

　　寧淡杏眸一睜，醋火越燒越旺，目光猶如利箭射進蘇搖的眼睛：「我怎麼會想得到呢？蘇搖的狐媚手段，我可是見識到了，連林總這樣的人物都為你神魂顛倒，我是甘拜下風！」

　　她說得咬牙切齒，嘴裡認輸，那眼神卻是「走著瞧」的挑戰意味。蘇搖溫煦地一笑：「甯小姐是來找我哥的嗎？他剛來電話，說今晚不回家吃飯了。你看，我正下麵條打算喂飽自己的肚子呢。」

　　蘇搖見她半信半疑的樣子，知道那個順口溜出來的稱呼具有絕對的「爆炸力」，便為自己打氣，再接再厲道：「我哥太不人道了，有了異性就沒人性，撇下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把我丟在家裡吃麵條和榨菜。不過呢，如果是溫柔美麗的甯小姐，我可不敢充當一個不識趣的超級燈泡。」

　　寧淡狐疑地說：「你哥……你哥就是謝放？你的老闆謝放？」見蘇搖鄭重地點頭，她繼續求證，「我怎麼沒聽謝放說過？也沒聽天惜說過，那個，陸總也沒說過啊……」

　　蘇搖在心裡狂笑，繼續這個彌天大謊：「這事兒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因為呢……這麼說吧，我和謝放是遠房親戚，很多年沒聯繫了。去年謝放的奶奶讓他到廈門尋親，就尋到我家了。後來，表姨，也就是謝放的媽媽到鹿城玩了幾天，挺喜歡我的，就讓謝放照顧照顧我，所以我就在這裡咯。」

　　眼見寧淡相信了大半，蘇搖偷偷地樂，為自己的編劇能力叫絕：「我這個遠房親戚是謝放奶奶家的，跟陸總那邊沒關係，所以我沒讓他說出去。況且……你也知道，客服部和媒介部那些女孩子多崇拜謝放呀，為了耳根清靜，就保密著。」

　　第七場私奔，看海去

　　是的，寧淡可以想像得出來，如果那些女孩子知道蘇搖跟謝放的「遠房親戚關係」，那企劃部不就變成了客服部和媒介部的綜合體？

　　寧淡恍然笑著，像是想起了某件事：「哦，我總算瞭解了，怪不得……」

　　蘇搖一愣：「怪不得什麼？」

　　Feel酒吧某個包廂的門前，謝放殺人般的眼神，寧淡記憶猶新，如果說謝放是因為蘇搖的親戚關係而有所不忍，似乎也可以解釋得通。看著她清純的容貌，又有一個畫面湧上腦海，「零點三刻」的洗手間，火熱的激情，以及一個表情癡呆的女子……

　　她尷尬地笑，欲言又止：「平安夜，你去'零點三刻'了嗎？」

　　蘇搖知道她想起了什麼，促狹地巧笑：「去了啊，整個企劃部都去了，還看見了一幕少兒不宜的真人版激情戲。」

　　寧淡更加尷尬，謝謝她告訴自己這麼多，然後前往約定的地點。雖是基本相信了蘇搖的說辭，但是，她還要跟謝放求證。

　　但是，在寧淡求證之前，蘇搖早跟謝放通氣「備案」過了——就在寧淡轉身離去之後，蘇搖一通電話打過去，跟他報告了這件事，要他配合她的說辭。

　　謝放到達鹿港小鎮的時候，正好七點半。甯淡一直回味著蘇搖的解釋，很想立即得到他的證實，不過，以他的個性，他是不會輕易地滿足她的要求。向來，他對她的態度一直是模棱兩可的——他從未說過她是他的女朋友，只是維持一種具有特殊親密關係的伴侶關係。

　　而自從平安夜之後，他很少到她的公寓去了。仔細想來，是再沒去過！

　　她心事重重，用餐的時候便顯得心不在焉，謝放也不戳穿她，只問：「怎麼了？不合胃口？」

　　寧淡牽強地笑著，放下筷子，嗓音柔柔：「晚上有什麼安排？我那裡有一瓶上好的紅酒，今晚上我們一起看碟、一起喝紅酒，好不好？」

　　謝放沉思片刻：「似乎沒什麼安排，好吧，陪你喝酒！」

　　甯淡的頰邊彌散出動人的笑靨。

　　謝放不由得讚歎：甯淡確實是一個精明的女人，知道哪些事情不該問，知道自己的雷區，知道自己的軟肋。她嫻雅聰慧，她心思玲瓏，她是一隻美麗的梅花鹿，可是，她為什麼無法撥動他最深處的那根情弦呢？

　　寧淡的公寓是依靠自己的雙手掙錢購買的，青江秀韻，十二層，兩房兩廳，裝潢時尚，獨具品位，洋溢著女性的柔美風情與豔麗色彩。

　　他靠在橙紅色的沙發上，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右手扳過他的臉，眼神已有六分迷醉：「阿放，你是因為蘇搖是你表妹，才不忍心讓林立糟蹋的嗎？」

　　她到底忍不住，雖有酒精壯膽，恐怕也是猶豫了好幾次才說出口的。謝放抬起她的下巴，望著她迷離的眼睛：「你已經知道了，還問什麼？」

　　寧淡摟住他的脖子，癡癡地望他：「是啊，還問什麼呢？」她一口氣飲盡大半杯紅酒，呵呵地笑，「可是，阿放，你讓我覺得……很陌生……阿放，告訴我，我在你謝放的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謝放不吝嗇他的讚美與甜言蜜語：「你在我心中，當然是獨一無二的。」

　　寧淡在他耳邊喃喃低語：「是唯一的……」

　　謝放直接吞沒了她所有的期盼，爆發出一種原始的熱情。當她開始扭動、呻吟的時候，他清楚地知道，身下妖嬈的女子，不是蘇搖。他更清楚地知道，很多時候，蘇搖的眼睛、蘇搖的妙語、蘇搖的倩影，無孔不入地侵入他的腦海、他的內心深處……

　　但是，他不敢有所行動，不敢大膽地表現出自己的情緒，因為她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因為她對他完全沒有感覺，因為他曾經傷害過她，因為他們非比尋常的關係——如果他有所表露，她一定認為他是因利之便、乘人之危，把他的追求當做第三個條件。

　　他不想這樣，他可以等待。

　　他摸黑穿著衣服，她蜷縮著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他，直至他開門出去，都沒有挽留。如果開口挽留能留住他的心，她一定會開口！

　　回到家，正好十二點。客廳很昏暗，只有兩盞橘紅的暗燈低低垂照著，灑開一方溫暖。靜靜的夜，仿若有低緩深情的音樂地在迴旋，於夜色撩人的空間裡婉轉繚繞。他記得是《花樣年華》中的配樂Yumeji's Theme，應該是茶几上的筆記本一直輪回播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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