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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弦歌笑容微斂,斜睨著他,半晌後答:"我會告訴他,遲點再說。"事實上,這就是她昨天的回答。

  "哪有天王級別的藝人30歲以前就宣佈結婚的?他要結婚,至少還要等5年。現在是他事業發展最好的階段,已婚男人的身份會限制他的螢幕形象。"

  "嘖嘖嘖,真是冷酷無情的經紀人啊……"朱利安諾唏噓不已,挺直後背向座位後張望,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秦箏就坐在後兩排的座位上,從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見弦歌的半個背影,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注視下。

  他看著她扭頭對朱利安諾說了句什麼,然後戴上眼罩開始珍惜來之不易的睡眠時間。自從她踏上英國的土地,大約就沒什麼時間合眼。朱利安諾臨時改動拍攝計畫,以至於她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重新安排一大隊人馬的衣食住行。

  見她呼吸漸漸平緩,雙手搭在小腹上一動不動,秦箏才輕聲解開安全帶,走上前去和朱利安諾做了一個調換的手勢,繼而取代朱利安諾坐在她身邊。起初她還老老實實的倚著椅背獨自成眠,漸漸的,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上慣帶的香水味誘她安眠,她的頭一偏,竟自動自覺地靠在他左肩上,蜷縮著身子悠然入睡。

  一刻鐘後,飛機降落在格拉斯哥機場。

  ***** *****

  抵達因弗尼斯時已是傍晚時分。

  一進城,朱利安諾和他手下那幫攝影師的職業病就犯了,說什麼也不願坐車環城,非要徒步考察這座極富蘇格蘭民俗的市鎮風情。大夥決定分頭行事,只相互轉告當晚住宿在尼斯河畔旁的可倫巴酒店,便一窩蜂散開,各自找樂子去了。可憐弦歌孤零零地留下來與導遊最後確定明天前往尼斯湖的具體安排。

  導遊是一個漂亮的金髮女孩,打從她倆開始說話時起,她便笑眯眯地垂眼低頭,看起來很靦腆。起初弦歌茫然不覺,仍在絮絮叨叨地說明各種要求,希望她能配合。說了幾遍後,卻發現對方全無反應,既不記錄,也給不出什麼反應,弦歌這才惱了。

  "你在聽我說話嗎?抱歉,我們只在尼斯湖區停留大半天,當晚就要趕回倫敦,行程安排比較緊,麻煩你配合一下好嗎?"

  對方不吱聲,怔怔地點頭。弦歌順著女孩的視線轉身一看,除了歎氣就再無其他反應--秦箏側對著兩人,站在半坡臺階上眺望城市,深藍色的長款風衣在山風吹拂下如雲層湧動,略顯蕭索的漠然仿與因弗尼斯特有的陰沉天氣融為一體。他身處灰藍色的傍晚暮色中,挺拔的身姿如同夜幕中剪影。原來女人欣賞帥哥也是不分國界的。

  "他是您的朋友嗎?"女孩開口,帶著濃重的蘇格蘭口音,突然臉一紅,把頭埋得更低了,"他長得真好看……"

  弦歌一腔悶氣無處發洩,她凍得四肢全無知覺,可不是陪這個小丫頭欣賞帥哥的!她倒吸一口氣,在原地狠跺腳驅散寒意,盡可能平靜地說:"我就直呼你Lucy了。"她從記事本上撕下幾頁紙,將重點圈畫出來塞到Lucy手中:"Lucy,請你將它記熟了,確保我們明天的行程順利。你喜歡他是吧?行,明天我們離開因弗尼斯前,你想和他合照也行,要電話也行,我替你們介紹。OK?"

  "OK!"Lucy登時仰起頭,碧藍色的瞳孔閃著異樣的光彩,"您可說話算數!"

  弦歌衷心地擠出一抹欣喜的微笑,心中長歎一聲,藍顏禍水啊!

  秦箏覺察有人盯著自己看,不經意別過眼,咖啡色的墨鏡鏡片上映出夜色下弦歌欣然的笑臉。山風蕭蕭之際,弦歌長髮翩飛,她尾指輕輕一鉤,在風中向他伸出一隻手,毫無顧忌地用中文糗他:"臭美!這麼晚還戴什麼墨鏡?走,我帶你去品嘗最地道的蘇格蘭威士卡!"

  Chapter 10 念爾獨何之

  天色漸漸暗下來,城中的市場卻有些"愈夜愈美麗"的味道。身著蘇格蘭短裙的小夥子為過往行人吹奏蘇格蘭風笛,邊奏邊跳,引來圍觀者的"嘿嘿哈哈"的叫好聲。以前弦歌總分不清蘇格蘭風笛和愛爾蘭風笛的區別,直到有人告訴她"前者低沉,後者尖利,同樣含著苦,分量有高下。"

  也許,只有在這樣陌生的國度,這樣陰沉的夜晚,她和秦箏才可以像普通人那樣擠入人群中,十指交扣,不顧形象地放肆情緒。

  "你這是第幾次來因弗尼斯?"退出圍觀人群,秦箏牽著弦歌的手,沿著尼斯河岸漫無目的的前行。

  "第……二次。"弦歌仰著頭回憶片刻才脫口而出,"在英國念大學時曾經和那種MacBackpackers 旅遊團來過一次,住在最便宜的青年旅館,搭火車或公車,遊遍了大半個英國……"

  "和誰?"秦箏冷不丁笑問,"岑緩羽?那時我還不認識你。"

  弦歌眼皮跳了跳。"不,我念大學那幾年很少和緩羽聯繫。他在美國,我在英國,中間還隔著一個大西洋呢。"她不自覺地將碎發繞至耳後,"再說,你不瞭解緩羽,他是一個……對生活品質要求很高的人,那種廉價的MacBackpackers,他怎麼可能看得上眼?"

  "我只是隨便問問……"秦箏下意識握緊她的手,攜著她的手插進風衣口袋裡取暖。蘇格蘭風笛聲由遠處低沉傳來,他忽然想起什麼,訕訕地笑:"那個關於蘇格蘭風笛和愛爾蘭風笛的事,是誰告訴你的?我一直以為風笛都是一樣的……"

  "那個啊……"幾個酒鬼相互攀著肩從他們二人身旁經過,哼著似曾相識的蘇格蘭民謠。弦歌一怔,終於不再隱瞞:"其實,是緩羽告訴我的。我在倫敦的那幾年,他經常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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