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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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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暗潮洶湧 趙蕭君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又發怒了,耐著性子解釋:「不是的。我知道你穿四十二的。這個牌子的襯衫是歐版的,有點小。所以拿了大一號的,你試試看合不合適。」說著一粒一粒解開扣子才遞給他。他站在那裡看著她,沒有表情的臉,眼神複雜難明,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趙蕭君完全誤會了,笑駡:「你沒手呀!」還是走過去,仰著脖子替他解開一排的扣子。成微忽然閉上眼睛,憤怒的猜疑,之後是莫名的尷尬和滿心的挫敗沮喪。心裡的魔鬼尋著機會就對你發動無情的攻擊,讓你毫無防備之下潰不成軍,永無翻身之日。 他解著袖子上一排的扣子,極不耐煩的拉扯,像在和什麼人廝殺,鬥的難解難分,帶著憤恨和怨氣,想要橫掃千軍——可是這只不過是極普通的扣子,自然一個也解不開。趙蕭君連聲說:「你怎麼解扣子的?想乾脆扯下來是不是?」彎腰替他解開,姿勢有些不舒服。 身體擋住了光,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模模糊糊的。扣子有點緊,又是穿在他身上,不像穿在自己身上那麼好解,一粒一粒的小扣子解的她手指都紅了。她站起來對著手吹了口氣,替他穿上新買的襯衫,拉了拉領口,又扯了扯胸前,大小正合適。站遠兩步,滿意的說:「不錯,幸虧拿了大一號的。我手碼兩碼正好是你的胸圍。」 成微忽然低下頭狠狠的吻她,像烏雲翻滾,緊接著狂風暴雨,聲勢浩蕩,一路席捲而過,似乎想要吻進她心裡,在裡面單獨蓋一幢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住。趙蕭君有些承受不了,喘著氣推開他,連聲說:「好了,好了,你快工作吧。」他一語不發,用力扔下襯衫走出去,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趙蕭君搖了搖頭,惟有苦笑,以為他是欲求不滿,火氣才這麼大。拿出洗的有些褶皺的襯衫,放在桌子上鋪好,搬過蒸汽熨斗一點一點熨平,連袖子上的痕跡也不放過。成微很注重這些細節。他習慣用白色的手帕,洗好一大摞疊在那裡。她將熨平的手帕疊放整齊放進他外套裡。 從他外套上面揀起一根長髮,「切」了一聲,扔進垃圾桶裡。他的衣服上老是沾有煙味酒味以及香水味。也不知道天天在外面怎麼應酬的。成微擦著頭髮走出來,隨手拿起她才熨好的襯衫穿上。她張嘴還來不及說話,只好「嘖」了一聲,又從房間裡拿出另外一件襯衫熨平。 成微進書房前叮囑她:「早點睡。」她答應一聲,還是替他熨了西裝才回房睡了。她果然遵守自己的承諾,一心一意待他,不再有其他的想法。生活中的一點一滴都替他想到了。他的襯衫從來沒有褶皺的;外套口袋裡的雜務從來沒有過過夜;甚至每天早上站在穿衣鏡前惦起腳尖幫他打領帶。 她不再想起陳喬其,仿佛記憶的瓶塞上下了永遠都解不開的封印,什麼都被封住了,一切都遺忘在藍色的海洋裡,深不見底。她希望可以這樣好好的過下去,竭盡所能讓成微舒適滿意。第二年六月份的時候,她平安的產下一個男孩。重六斤八兩,面容英俊,眼睛尤其很漂亮,人見人愛。 成微簡直過著帝王般的生活。可是帝王還是一樣有煩惱。 他們給孩子取名叫成安,取的是平平安安的意思。孩子長的很健康,手足纖長,簡直一天一個樣。黑葡萄大的眼睛滴溜溜到處亂轉,對什麼都好奇,老是伸手抓東西,手勁很大,常常令人驚異。不喜歡哭,也不怕生,笑的時候露出左臉上淺淺的酒窩,像是歡樂的泉源,盛滿單純至極的快樂。五個月大的時候第一次開口叫「媽——媽」,趙蕭君又驚又喜,一直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又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叫「媽——」。她並沒有特意教他,乍然下聽到,喜極而泣。 半歲長牙齒的時候,老喜歡往嘴裡塞東西,冷不丁的咬人。十一個月的時候已經能搖搖晃晃走路了。磕磕碰碰老是撞到,客廳裡的盆栽,玻璃裝飾,多餘的桌椅全部收了起來,站在那裡可以推翻厚重的紅木坐椅。過周歲抓周,他坐在那裡面對一大推的物件,冷冷的似乎不感興趣。趙蕭君在他耳邊哄了半天,他才伸手抓了一大把的硬幣拿在手裡叮叮噹當的玩耍。眾多的賓客都笑說:「成總,這個孩子將來肯定跟您一樣,是商場上的奇才。」 他們請了本地一個有經驗的大娘幫忙照顧孩子,姓聶,兒女大了,都在外地工作。一天,她有些著急的問:「成先生,你今天還要去上班嗎」將近中午,成微還在家裡。他沒回答,問:「怎麼了?」聶大娘看著手裡的電話說:「家裡剛打電話過來,說老太爺生病了,現在正在醫院。」成微想了想說:「那你先回去吧,安安我帶著。」她千恩萬謝的走了。 成微剛從外地視察回來,累的整整睡了十多個小時。公司裡還有一大堆的急件等著他處理,而趙蕭君這兩天正忙著公司裡新產品的宣傳展覽事宜,早出晚歸,馬不停蹄。他歎了口氣,有些為難。半天,彎下腰對坐在沙發上玩的安安說:「安安跟爸爸去公司好不好?」帶著他到公司去了。齊成的員工見他竟然帶著兒子來公司辦公,免不了好奇的張望。幸虧安安不吵不鬧,一個人也玩的自得其樂。 秘書進來,看著埋在檔堆裡的成微,又忍不住看了看邊上亦是專心致志的成安,覺得他們還真是父子,提醒說:「成總,精實的總經理過來了。」成微頭也不抬的說:「請他進來。」秘書支吾著說:「成總,那您兒子——」成微似乎才想起來,揉了揉眉心,走過來,抱起他說:「來,安安,跟蘇秘書先出去一下。」蘇秘書牽著他的手笑說:「跟阿姨出去,倒飲料給你喝好不好?」 蘇秘書帶他到自己的辦公室,讓他坐在沙發上玩,倒了果汁,讓眾人看著點,整理資料送進去。成微和精實的總經理談好大致事項,送他出來。回來的時候,蘇秘書臉色慘白,驚慌的說:「成總,您兒子——」成微聽到會議室傳來的哭聲,臉色一變,連忙搶進去。安安右手心裡一條長長的劃痕,地上的裁紙刀還沾有血。蘇秘書忐忑不安的解釋:「裁紙刀沒放好,我們一時不注意,小孩子好奇,握在手裡——」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畢竟是老闆的孩子,交給她看著,出了這等紕漏,誰都會惴惴不安。 他一手抱起安安,吹著氣連聲說:「安安,聽話,不哭不哭。」安安一時吃痛,掉了幾滴眼淚,現在見到他,像有了依靠,慢慢止住哭聲,只是眼睛裡的淚水還在打滾。成微揀起地上的裁紙刀察看,刀刃上隱隱有鏽跡,眉頭緊皺。蘇秘書也看見了,忙說:「成總,還是去一趟醫院打一針預防破傷風的針吧。」成微站起來,臉色有些難看,所有人噤聲。他將曹經理叫過來說:「晚上產品的展銷會你替我去。我先帶安安去一趟醫院。」曹經理連連點頭答應。 不知道為什麼,安安一進醫院就哭的厲害,吵著要趙蕭君。平時也不是沒打過預防針,別的小孩哭的稀裡嘩啦,他愣愣的看著針頭插進手臂,面不改色,只是痛了才湧出一滴半滴的眼淚,也不哭。可是今天怎麼都哄不住,從來沒有這麼鬧過。成微氣的動手打了幾下,他哭的更厲害了,倔著臉,上氣不接下氣。 從醫院出來後,成微臉色難看之極。將安安往車上一塞,沉著臉說:「你給我乖乖坐好。」安安委屈的縮在那裡,眼淚要掉又不敢掉,身體動來動去。他又喝了一聲:「聽到沒有?」安安「哇」的一聲又哭出來,喊著「媽媽」,這下是怎麼都停不住了,哭的沒完沒了。成微煩躁的將車停在路邊,看著他江河決堤般的眼淚鼻涕,半晌,還是接過來抱在懷裡。安安已經哭的整個脖子都紅了,只是喊著要媽媽。他給趙蕭君打電話,一直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他點了煙,大口大口吸著,又默默的坐了一會兒,然後打電話告訴曹經理:「曹經理,你現在是不是在展銷會的會場?去看看蕭君他們公司的產品是不是也在展銷會上陳列。她人也在的話告訴她孩子在醫院,一直吵著要她,讓她趕緊回來。她電話一直打不通。」語氣很不好,像是拼命壓制著極大的怒火。安安哭累了,一會兒就睡了。他忽然用力打了一下方向盤,整個車子都震了一下。再也等不及,掉頭往展銷會的會場開去。 這次的產品展銷會是全國性的,規模宏大,連電視臺也出動了。他用力關上車門,正要進去的時候,又鑽進來,從後座上拿起一件運動外套蓋在安安身上。冷著臉進去,在大廳看了一下簡介,直接乘電梯下地下二層。怪不得趙蕭君的手機沒信號,在這麼一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日光燈打在他臉上,氣色更不好。這層的人不是很多,他沿著會場的指示不一會兒就找到她公司的陳列專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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