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請許我塵埃落定 | 上頁 下頁 |
| 九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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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黃岩在想心事的時候,承瑾正把酒瓶中最後地酒液倒入杯中,抬起頭來微熏著對酒保說:「請給我再來一瓶。」 酒保小心翼翼的看了黃岩一眼,打開酒櫃拿出一瓶伏特加放在承瑾面前的吧臺上,承瑾一把去摸那瓶酒,黃岩終於按住了承瑾的手。 承瑾眼有點朦朧,懵懂抬頭。不解的看著眼前攔他的人,臉上的神情讓他看起來有幾分小弟弟的委屈可憐的味道。 黃岩只是靜靜的說:「承瑾。你放開!」 承瑾手不動,沉默地抬起臉龐朝著黃岩。可惜不知道為什麼那眼睛裡閃爍著的黑色光芒讓黃岩心中一緊。仿佛此刻任何東西都可以讓這個內向地男孩哭出來。 他這樣的神情,這樣地目光看得黃岩心中一痛。但還是忍著把他地酒拿走對酒保說:「麻煩你,請給他來一杯綠茶。」 可沒想到她話音未落,手上的酒已經移了位。 女人地力氣始終不敵男人,酒已經在承瑾手中正在嘩嘩往空的杯子裡倒,黃岩倒也沒有馬上阻止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直到他倒完也沒有再出手阻止,只是在他準備端起酒喝的時候,黃岩一把奪過被子猛地仰頭喝下去然後露出空空的杯底給承瑾看。 承瑾也不生氣,轉頭對酒保說:「請再給我一個杯子。」 酒保取來杯子,承瑾剛要伸手去拿,馬上又被黃岩奪過。 聽話的師弟,大男孩承瑾,這個時候忽然順手把那瓶伏特加狠狠的往地下一摔,他摔了酒看著黃岩大聲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與此同時眼睛裡閃動著五光十色,黃岩知道他已經到達臨界點了,脾氣再好的人,平時再沉默有度的人也會有不能承受的時刻,承瑾這樣的人平時表現得越是平靜,逼急了越會讓人刮目相看,他就是一片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大海,平靜無瀾的後面隱藏著巨大的力量。 應該是舒宜又出了什麼問題。 黃岩和承瑾認識很多年了,他們是鄰居,從承瑾搬進大院來他聽話懂事的名聲就是大院裡大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他幾乎是每家培養孩子的參照標準,你看人承瑾把校服的扣子扣得多規矩,你看人承瑾多有禮貌,你看人承瑾…… 承瑾的性格是溫潤的,甚至有點書呆子氣,從認識他到現在從沒見他做過什麼出格的事,規規矩矩的上學,做三好學生,最後按照父母的意願去了美國留學,從小到大做了一輩子的模範生,雖然稍顯溫和的性格讓人有點擔心吃老好人的虧,但幾乎每個人對他都是讚不絕口,只有這一次,那就是他執意娶了舒宜做妻子,沒有人料到他會有這樣大的決心,讓一向孝順的他差點被母親氣得要斷絕母子關係。不過黃岩不贊成他這樣的酗酒,她很多年前就知道酗酒絕對解決不了問題,所以的問題在你酒醒的時候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尖銳,有時候一些事發生了不能逃避,只能想解決,這也是她跟程敬南接觸這麼久以來養成的慣性思維。 承瑾大聲之後,眼睛裡都是通紅通紅的,大大的眼睛裡變得一片波光粼粼,大概是不習慣黃岩瞭解一切的同情目光,他習慣性的低下了頭想要隱藏自己的心事,可是眼淚卻在低頭的刹那從眼睛裡滴落下來。 黃岩靜靜的看著他,靜靜的看著他,然後抽出一支煙遞給承瑾幫他點燃,自己也抽出一支,承瑾沒吸一口已經猛烈的咳嗽起來,但是黃岩沒有管他,在靜默的氣氛中吸完手上的煙。 一支煙過後,黃岩忽然從高腳椅上站起來從身邊的包裡取出一份檔擺在他面前,口吻清醒冷靜甚至帶著一點冰冷無情:「如果她真讓你這麼痛苦的話,那麼就簽了這份協議,你們離婚吧。」 聽了黃岩的話承瑾好半晌沒有抬頭,沒有說話,黃岩等了他一會,苦笑了一下把桌上的協議書收起來,說:「你現在想怎麼做呢,整天整天的酒你媽就能活過來了,整天整天的不上班不回家你就能夠一輩子不再面對她,承瑾,有時候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如果你不能原諒那麼就放棄,如果你不能放棄那麼就原諒,你不能一輩子總這樣下去。」 黃岩就是有這個本事,在別人天翻地覆的時候她能夠保持清醒無比的頭腦,說出一些讓人不想面對卻很有道理的話,似乎事不關己總是能夠最清醒。 承瑾不理會她,轉頭又問酒保要了一瓶酒,埋頭喝起來。 第七十一章 這次黃岩沒有攔他,只是看著他,死死的看著他,終於說:「瑾,事情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地步了,你把公司就這樣丟下,你知不知道薰事會已經決定重新召開會議,你難道真的非逼董事會換人嗎,你這麼多年的心血都不想要了?你有本事給我在這裡酗酒,你有本事不去上班,你有本事就回去跟她離婚……」黃岩的語言是尖刻的,如同暴風驟雨一樣撲面而來,她也不明白自己這個時候怎麼會這麼尖刻,但是她明白很多事情不能拖,就得對自己狠毒,不然她怎麼會混到今天的地步。 她還要繼續說,但是猛地,一聲玻璃碎裂的嘩啦聲打斷了她的話,這是第二次承瑾摔東西,一個杯子被他狠狠的擲在地上,黃岩驚訝的轉頭看著他,承瑾摔了杯子倒依舊低著頭,過了很久很久,仿佛黃岩感覺他是不預備抬起頭來的時候她聽見承瑾低低的說了一聲:「我沒本事!」 說著,一個人影已經踉踉蹌蹌站起來朝人潮擁擠的門口走去,一晃人已經消失不見。 這樣的深夜路面上已經沒有白天人聲鼎沸的盛況,承瑾的車子開得很快,仿佛帶著發洩情緒故意把速度開得這樣快,不知道他將速度開到了多少,只知道亮著霓紅燈的樓座迎面而來又迅速後退,車窗外許多燈光一閃即逝,喝得這樣嘴哪裡還顧得了紅燈,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夜真地深了。一路上橫衝直撞闖了不知道多少紅燈,超了多少車居然沒有交警跟上來,承瑾順利將車子駛入自家社區的門口。門口的大理石上面刻著幾個字「家園」,這是他房子所在花園社區的名字,但是他現在看著這個溫馨的名字只覺得無盡地嘲諷。家園,家園,什麼是家園,一切一切他努力得來的原來只是家破人亡。 門口的保安看見他的車子,遠遠的給他行了個禮,等了很久卻不見他的車子駛進去。保安走過來,本來社區地保安訓練有素一般對這些業主的事不大關心,只是打算巡視一下就走,可走過來聞見深深的酒氣他這才擔憂的低頭查看了車內地人。 承瑾已經趴在方向盤上不說話。保安終於認出來是他,恍惚記起來一些事又微微走開。 承瑾全身無力的趴在方向盤上。 其實這一個月他並不是沒有回來過,但是他從來沒上過樓。有時候深夜如今天,社區裡只有值夜班的保安還醒著,有時候是清晨四、五點他剛酒醒的時候,他常常會把車子開到樓下停一會,看著2樓13樓的窗口,那裡是他的家。13窗戶裡亮著燈,不管多晚窗戶裡總是亮著燈,難道她這一個月從不睡覺的嗎?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承瑾在方向盤上伏了一陣,打開了車門。保安接過了他的車鑰匙去幫他停車。 承瑾一步一步朝裡走。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熟悉的樓道。熟悉地電梯。熟悉的走廊,每一盆植物每一盆花草他都那樣熟悉。 終於走到自家門口。他掏出鑰匙剛要)轉動,門倏地開了,面前站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面上露出討好地笑:「承瑾,你回來了。」 承瑾有點恍惚,看著面前這個人,仿佛很多個過去地日子裡,他下班回來她來為他開門拿拖鞋,然後一切都是那樣美好,但是一切已經不同了,這個人怎麼還能裝出這樣的笑容來,這個人怎麼還能這樣笑著迎接他?想著,他地目光又變得淩厲起來,舒宜 裝的笑容一瞬間垮下來,甚至連眉眼都掃下來,但她他打開鞋櫃拿出拖鞋再艱難的扶著牆壁起身。 承瑾淡淡瞟一眼底下擺著的拖鞋,眼神很快轉移到她身上。 舒宜連肩膀都塌陷下去,垂下的睫毛不安的在他令人的注視下微微顫抖著,承瑾忽然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對上他的視線不容許她有任何的躲閃。 他眼裡的鄙夷與厭惡讓她害怕,聞見他撲面而來的酒氣她瑟縮了一下肩膀。 他只是捏緊她的下巴,那麼用力,仿佛要發洩自己的怒氣,到此時此地看見她痛楚的神色自己居然會不忍心,這個惡毒的女人,所有的人都說她從小就是一個惡毒的女人,只有他不肯相信,現在她難道還想繼續裝下去。 他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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