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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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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樊疏桐的聲音裡的確聽不出端倪,但說出來的話卻透著殺氣,「眼下我要照顧朝夕,顧不上去找他,但我想他會來找朝夕,我等著他!」說完就掛了電話!他沒有說任何狠話,就一句「我等著他」,平靜得好似他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可是寇海卻聽得心驚肉跳。 寇海瞭解他,知道他最狠的時候並不是大吼大叫張牙舞爪,而是表面看不到一絲波瀾,暗地裡可能正醞釀這海嘯,那可是拖刀殺人都不在話下的。寇海躊躇著馬上給黑皮打了個電話,黑皮聽完事情的緣由,嘖嘖直歎:「我說這連波可比他哥還出席啊,他哥十八歲就開始玩姑娘,還從來沒玩出過事故,連波一個晚上就玩出兒子來了?哎喲,這小子,真是真人不露相……」 「你就甭說風涼話了,趕緊說怎麼辦吧,我聽士林那口氣,連波這會只怕要被活刮了。」寇海憂心忡忡。 黑皮道:「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士林從小就疼連波,為了連波把自己最喜歡的妞都讓出來了,他不會把連波怎麼樣的,頂多打兩拳,傷不到哪裡去,再說這是人家家務事,我們外人不好插手,靜觀其變,靜觀其變吧。」 「可這回的情況特殊,你沒聽他說話的那口氣,我聽著就心裡發毛。」寇海還是放心不下,跟黑皮商量不出個所以然,就思忖著是不是再打個電話過去勸勸樊疏桐,要不親自去趟湖濱也行。剛巧,樊疏桐電話先打過來了,「對了,忘了問你,唐三怎麼了?他怎麼在醫院裡?」 「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他肝出了問題,瞞著家裡人呢,不敢再北京住院,躲這來了。」寇海說起唐三就歎氣,「這小子,成天花天酒地,這下好了,把自己給玩進醫院了,你抽空去看看他吧,怪可憐的,說是中期,要做肝移植。」 「這麼嚴重?」 「可不是,他家就他一個寶貝兒子,父母年紀都大了,如果知道了只怕二老都要進醫院,所以他不敢讓太多人知道,我也是聽黑皮講的。」寇海想起什麼,又說,「對了,你也去看看你爹吧,聽說他老人家馬上要做心臟搭橋手術。就這陣子,說是手術風險很大,你知道不?」 樊疏桐又陷入沉默,沒有吱聲。 寇海繼續說:「還有啊,連波的事情你不要太……」話還沒說完呢,樊疏桐啪的一聲就掛了電話。寇海對著手機哇哇大叫,「喂,喂,喂,有沒有搞錯,你等我把話說完再掛吧,丫也忒不講理了……」 兩天后,孩子的病情趨於穩定,連波終於有時間來找朝夕了,不想樊疏桐打開鐵門,直接將他抵到門柱上掐住他的喉嚨:「你信不信我會捏死你?」 「哥,我要見……見朝夕。」連波的臉上沒有畏懼,只有哀求。 「你還有臉來見她?」樊疏桐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眸中的火苗直往外竄,額上青筋亦一根根暴起,「枉我這麼信任你,寧願自己千刀萬剮,忍著痛把朝夕讓給你,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你比我還禽獸不如!連兒子都生出來了,你出息啊,你可比我還像樊世榮的兒子,你今天要不給我個說法,我捏碎你的脖子!連波,你不過是仗著我一直疼你,遷就你,你就以為我理所當然應該讓著你。你該知道,朝夕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若不是念及手足之前,我何以忍受這生不如死的痛苦!手足之情!多麼荒唐!你讀的書比我多,懂得的道理也比我多,你口口聲聲仁義道德,原來背著老婆在外面生孩子就是你所謂的道德。你不是不清楚,就為著老爺子在外面生的那個野種,我記恨他到現在,他現在要做手術,怕是進得了手術室就出不來,我都不想去看他!可是你,你什麼不好學,偏偏步老頭子的後塵,你真是他的龜兒子啊,連波, 我今天如果不滅了你,我對不起這幾年受的痛,對不起朝夕對你的一往情深,我……」 「放開他。」 身後突然傳來朝夕的輕聲喝止。樊疏桐扭過頭去,朝夕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了院子,穿著白色的睡裙,披散著頭髮,站在清晨的風裡,潺弱得如一縷青煙。但她表情很平靜,臉上無悲無喜,一雙眼眸亦死氣沉沉,目光是虛的,空茫沒有焦點,哀莫大於心死大約就是她這般樣子。 她紙人似的走過來,那寬大的裙擺長及腳踝,被風撩得如同飛揚的旗,讓人感覺她是「飄」過來的,但見她一雙烏沉沉的眸子直直的看著樊疏桐,並不看連波,當他是空氣抑或透明,她說:「放開他吧,弄死他你也得賠命,為這樣的人搭上命不值得,反正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他是死是活都不關我的事,但我現在就你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我不願意你為他賠命。」 「朝夕……」樊疏桐無法不被這樣的話動容,緩緩鬆開了手,她說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是這麼說的嗎? 重獲自有呼吸的連波脖子已然淤青,他大口喘著氣,躬著身子劇烈的咳嗽,好半天才緩過來。待他抬起頭來時,幾頁列印好的文稿正遞在他面前,他盯著拿文稿的那只纖纖細手,不明所以,遲鈍的大腦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拿著,這是離婚協議書,我簽了字的,你也簽字吧,過兩天我們就去把手續辦了。」朝夕說這話時,目光仍然沒有朝他看,扭著頭瞥向遠處的湖面。 她不想再見他,她真的不要再見他,多看他一眼,她就多一份失控的危險,她很怕自己控制不住會殺死他,兩年前跟他重逢時,她就有這想法,但當時理智最終占了上風,她逼著他結婚,以為用愛可以撫平彼此的怨恨和創傷,如果早知道是現在這個結果,她當時就該殺了他,不給他一絲一毫生還的餘地,避免讓自己再次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她這一生都被這個男人毀了。 毀得如此徹底! 「朝夕,不,不……」連波拿著那份協議書全身發抖,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他沒有想到事情有這麼嚴重,他以為他還有機會挽回,以為她至少應該聽他的解釋,一時間天旋地轉,他踉蹌著去拽朝夕,朝夕卻像避麻風病人一樣地避開了。待他再往前撲時,樊疏桐的手鋼爪一樣又鉗住了他的脖子,「馬上給我滾,別逼這我在朝夕的面前弄死你。」 連波別他鉗得動彈不得,臉色發青,他抓住樊疏桐的手仍然徒勞的抗爭著,「哥,你弄死我吧,我寧願你……你弄死我,可是我跟朝夕之間的事情你不該參與,我是死是活只能交由她來處置……」 這話愈發激怒了樊疏桐,他家大手上的力度,再次把連波抵在了門柱上,「是嗎?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夠資格來管你?」 「我,我是她的丈夫,我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我的命是她的。」連波完全無懼樊疏桐的發狠,嘴唇都已經發烏了,還不肯示弱。 「好,我成全你。」樊疏桐嘴角往下一沉,使上了另一隻手。 朝夕拉住他:「別在這裡弄死他!別讓他死在我面前!我這一生都被他毀了,我不想他的鬼魂還纏著我。」她雙手抱住他的手臂,淩亂的長髮隨風飛揚,乾涸很久的眼底徒然湧出閃閃的淚光,「所以,士林,你帶我走吧,遠遠地離開這裡,去哪裡都行,無論他是人還是鬼,我都不要他找著我!」 「朝夕……」樊疏桐僵住了,感覺心跳漏了那麼一拍,他扭著頭看向她,像是沒聽懂她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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