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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朝夕激動得語無倫次,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是我,連波,我明天回家。」

  「哦。」連波絲毫沒表示意外,他既不責怪她,也不詢問她,就像吵架前兩人通電話那般的隨意,「什麼時候的飛機,我去接你。」

  「連波,我想你。」她哽咽。

  聽得出來,連波在那邊輕笑了一聲,還是不動聲色,回了她一句:「我也想你,早點回來吧。」

  「你,你不怪我嗎?」朝夕覺得自己很沒有底氣。

  電話那邊短暫的沉默。連波依然是淡淡的語氣:「你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你在香港待的這段日子已經冷靜得很好了,我為什麼怪你?」

  「可你沒給我打電話。」朝夕壓根就忘了是她先不接連波電話的,事實上,來香港的這些日子裡,她沒有一天不想他,發瘋似的想他,哪怕是他看似有些漠然的表情,被她一想念起來都變得深情款款。

  兩人聊了很久才掛電話,朝夕像是下定了決心般,跟他說:「連波,我一定可以等到你說那三個字的。」

  第九章 這一世的愛情木已成舟

  朝夕回聿市的那天,樊疏桐正在派出所錄口供。錄完口供出來,他問常英,可否安全救出阿才的老婆和孩子。常英表態說沒有問題,警方一定會盡全力去營救,而且案情已經通報到省裡,省廳剛剛發了通緝令,正式對刀疤實施抓捕。

  樊疏桐皺起了眉頭:「這不是打草驚蛇嗎?刀疤狗急跳牆,肯定會撕票的,因為阿才的老婆孩子對他來說已經派不上了用場。」

  常英說:「你放心吧,我們布下了天羅地網,他跑不掉的。」

  「我知道你們布下了天羅地網,可我關心的是人質的安全!人在他手上,你們就是有千軍萬馬又能如何?」樊疏桐心情異常煩躁。

  這時,剛好黎偉民來了,黎偉民現在仍是市局刑偵大隊的副隊長,刀疤的案子已經交由他來接手。見到常英,黎偉民很熱情地打招呼,常英笑道:「我早猜這案子是你來負責,剛接了黃局長的電話,說要我們緝毒大隊全面配合你們,說吧,需要什麼材料,都在我這呢。」

  黎偉民一身便衣,夾著個公事包,笑得很憨厚:「英子,你真是越來越能幹了,以後我還真仰仗你了。」

  「少來吧,德性!」常英雖然跟黎偉民已經分手,但是仍然以朋友相處,加上又是同行,交情比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更深了。

  樊疏桐就忒不待見他們這股子熱絡勁兒,別人一家子的命還捏在刀疤手裡,他們倒聊起天來了。黎偉民跟他打招呼,他含糊著哼哼兩聲就揚長而去,心急如焚,因為冷靜下來後,他愈發替阿才的老婆和孩子捏把汗,刀疤心狠手辣,如果得知貨被警方收繳肯定會發瘋的。

  中午和寇海吃飯,寇海也很擔心,又不知道怎麼寬慰他,只好說:「你放心吧,黎偉民辦案的能力有目共睹,你該相信他。」

  樊疏桐卻不以為然:「我從來不懷疑他的能力,我只擔心那母子倆的安全!」他埋頭喝著悶酒,忽然歎道,「海子,我懷疑我做了件蠢事。」

  「怎麼這麼說呢?你報警是對的,如果不報警,你也就犯法了。我很高興你能堅持自己的立場,英子也很高興……」

  「高興有個屁用!」樊疏桐喝了酒,情緒更加不穩定。

  寇海只得轉移話題:「哦,對了,我剛剛在來的路上碰見了連波,他開車去機場,說是去接朝夕,朝夕回來了。」

  「回來了?」樊疏桐抬起頭。

  「嗯,回來了。」

  因為飛機晚點,朝夕抵達聿市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她以為連波見了她會激動地給她一個擁抱,最起碼也要表示下喜悅,問下她在香港的情況吧。不想連波冷靜得很,單從臉上看,居然看不出他的表情,接了她就直接將她帶到了市區的一家高級西餐廳,解釋說:「回家做飯已經來不及了,你也餓了,就到外面吃吧。」

  朝夕一肚子的話都憋回去了。

  兩人用餐的時候,也很少有交談,連波只專注于刀叉,根本沒有交談的意思。朝夕已經很久沒有見他吃過西餐,記得自己的第一次西餐,還是他教她的。多少年了?有十年了吧,真快……

  連波用餐非常優雅,有條不紊,牛排切得整整齊齊,咀嚼時也是慢條斯理,他真是個紳士。這麼久沒見面,這麼久沒有一起在外面吃過飯,他真的不說點什麼?他一句話都不說,到底是什麼意思?朝夕瞅著不露聲色的連波,忽然沒了底氣,忐忑不安起來。在一起生活兩年,她多少有些瞭解他,他最動怒的時候並不是惡語相向,而是不出聲……

  「下午我還有個會,待會我先送你回家。」連波說這話時眼皮都沒抬。朝夕忙說:「不了,我自己打車回去,你開車送我回去會耽誤很多時間的,遲到了可不好。」

  「也行。」

  他就兩個字:也行。

  結了賬,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餐廳。朝夕目送他上車,終於還是忍不住:「連波,你真的不生我氣嗎?」

  連波在車裡扭過頭望向她,仍然是波瀾不驚:「我生你氣又如何?你還是我的妻子,我也還是你的丈夫,你明白這點就好了。」

  說著他把車調過頭,遠遠地又看了她一眼,終於絕塵而去。

  就是那一眼,朝夕木頭似的杵在路邊,動也不能動了。她太熟悉那眼光,那不是生氣,如果是生氣倒還好了,至少表露了他的情緒,也不是動怒,他很少真正動怒,那是他對她的警告,非常非常明顯的警告,他會收拾她,他表明了他會對她此次的離家出走做出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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