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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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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旁邊湊來一看熱鬧的,幸災樂禍:「喲,打上了?」 兩個人扭頭一看,是黑皮,戴著頂鴨舌帽,猴臉兒一本正經,瞅著他倆左看右看,「這多新鮮哪,可有些年沒見你們打架了,不過你們也不瞅瞅這是什麼地兒,死者為大,在這打架也不怕遭雷劈。」 樊疏桐這才松了手。 寇海嗆得直咳嗽,指著他:「你丫真是一禽獸!」黑皮反倒說寇海:「你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底子,還跟他扛……」說著指了指貴賓室,問樊疏桐,「你爹在裡邊呢,要不要進去打個招呼?」 「去啊,幹嗎不去?」樊疏桐整理下衣服,大步朝貴賓室走去。 寇海看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呀呀呸的!我還以為這些年他收斂了,丫就是獸性難改,開個玩笑都不行。」 黑皮倒覺著好奇了:「你開他啥玩笑了?」 「沒什麼,就是隨便說說的,我說有可能哪天我會把朝夕先娶回家,我話還沒說完呢,他的爪子就伸過來了,丫跟特種兵似的,出手也忒快了。」 「那你是活該,這種玩笑也開?」黑皮一點也不同情,反教訓他,「對他來說啥玩笑都能開,就朝夕你沾都別沾,否則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說著想起什麼,湊上前低聲道,「知道不,這小子在北京犯事了,估計氣還沒消,你說你是不是找抽……」 寇海駭得一凜:「啥,又犯事了?朝夕又告他了?」 「噓,小聲點!」黑皮把他拖一邊,神秘兮兮地說,「剛從唐三那得到消息,我們的士林在京城把一重要人物給得罪了,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據說跟朝夕有關,你猜這人是誰?」寇海想了想:「北京那兒……只要不是阮丘雄,其他人都不在話下。」 黑皮猛拍大腿:「就是他!」 寇海眼睛瞪得老大:「怎麼會是他?」 「可不,這回麻煩大了,阮少這人誰惹得起?雖然我對他不是很瞭解,可聽唐三說,那可不是什麼善茬,一般不惹別人,但若有人惹了他就死定了,士林是禽獸,他可是禽獸中的禽獸,號稱京城頭號禍害。」 「有這麼嚴重?」 「比這更嚴重!我聽唐三說,前幾年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商泡了他的妞,阮少當時也沒怎麼著,泡了就泡了,就當沒這回事似的。結果不到半年,那富商就因為商業上違規操作進了局子,全部家底都被凍結,人到現在都沒出來,明眼人都知道是誰在背後發的力,但那傢伙就有這能耐,收拾你了還不著痕跡,讓人落不著把柄。別看士林莽莽撞撞,打起架來不要命,可他是一根腸子通到底,若跟人家玩起陰謀來,哪是人家的對手,人家才是江湖上的這個——」黑皮豎了豎大拇指,意思是老大。 寇海一聽這話就急了:「那怎麼辦?」 「唐三提醒我們,要我們多盯著士林點,要他這陣子收斂收斂,能忍則忍,千萬別讓他落著什麼把柄在人家手裡了,尤其是碼頭上。」 「碼頭上?」 「沒錯!因為阮丘雄名下就有家很大的物流公司,生意遍佈各地,天津、上海、大連、深圳都有他的碼頭,士林是做外貿的,可別撞人家手裡了。」 寇海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懸了,我一直擔心的就是他在碼頭上出事,雖說他現在做的是正經生意,但他過去的歷史就有些說不清了,聽說他跟深圳一外號『老雕』的碼頭老大有過交情,好像交情還不淺,如果那傢伙不是收手得快,早就進去了。你說士林跟他混過的,能有多清白?老實說我替他擔待了很多,很多事情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我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但如果存心被人翻舊賬……」 黑皮兩眼一閉:「懸了。」 晚上,一幫兄弟去細毛的別墅聚會。 細毛現在沒有跟父母同住,在雲霧山腳下自購了棟別墅,剛好跟唐三是鄰居,何夕年也住得不遠,但他們沒敢去打攪,何夕年不大喜歡別人去他家,尤其是這種時候。細毛本來很悲傷,好在有這麼多兄弟過來安慰,情緒已慢慢平復了下來,他說他現在特怕回大院的家,一回去瞧見老爸老媽就傷心。 從細毛這邊回大院的時候,已經是午夜。黑皮和唐三他們各自回了家,寇海和樊疏桐倒是順路,一起回大院。 夜深了,大院裡的戰士營房已經熄燈,間或有巡邏的哨兵經過營區,腳步聲整齊劃一,讓月色森森的林蔭道更顯寂寥。晚上的濕氣很重,有淡淡的薄霧彌漫在樹林間,老式的路燈以幾十年未變的姿態寂寞地佇立在行道邊,興許是歷經風霜,連燈光都似舊的,昏黃黯淡,一盞盞地看過去,倒頗有意境,很像是電影裡悠遠的長鏡頭。 路燈照不見的地方,月光透過樹葉漏下來,滿地的碎影。就如青春的流逝,一點點地流逝,到最後能拾起來的也就是些零星的碎片罷了。這一刻,寇海和樊疏桐都是靜默的,偶爾聊兩句,多是對過往歲月的回憶。從來不知道那些渾渾噩噩的日子,現在回憶起來竟然也是有滋有味,哪怕是感傷的,也很慶倖自己居然還能記得,因為當一個人連記憶都沒了的時候,是件很可憐的事情。寇海看著地上的樹影問樊疏桐:「你跟你爹約好了?談啥?」 「家事。」樊疏桐並不願多說,其實他心裡想說的是「家醜」。但既然是家醜就不便外揚,哪怕是兄弟,也說不出口。他覺得沒臉說。 他連說都覺得沒臉。 可老頭子居然做得出來,他竟然做得出來! 「好好跟你爹談談,父子間再大的冤仇也抵不過血緣,士林,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不是毛頭小子了,跟自己的爹慪氣,算啥呀?」 寇海一直沒有停止過勸說樊疏桐放棄跟父親的敵對,但總不成功,眼見今兒有了轉機,他很高興!作為旁觀者,眼見他們父子僵持了這麼些年,寇海的心裡很不好受,為此他總說樊疏桐,戰場上都還有談判,父子間有什麼不能談的。再說他們樊氏父子的恩怨在整個大院,乃至聿市一度鬧得沸沸揚揚,至今仍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本來是家裡的事被人拿到街頭巷尾去說,對誰都不好。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岔路口,寇海跟樊疏桐不同路,他困得不行自己先回家了,再三叮囑樊疏桐跟父親好好談,別冒火。 第二天早上起來,寇海準備吃完早餐就去找樊疏桐問問情況,一下樓就聽見他媽常惠茹在數落常英,說她太不懂得珍惜,黎偉民這樣好的人怎麼說甩就甩了云云,寇海聞言很詫異,問妹妹:「你把黎偉民甩了?」 常英正在喝粥,眼皮都沒抬:「不關你的事就少問。」 「好,我閉嘴。」寇海拿起饅頭就啃上了,他可不想大清早的找晦氣。對這事他一點也不意外,黎偉民身為刑偵大隊副隊長,治服歹徒無數,但寇海相信黎隊降不住他妹妹,兩人散夥是遲早的事。只是他納悶,二毛去世的那天兩人還一起出現在醫院,怎麼幾天工夫就散夥了? 其實寇海不知道,就在常英勸說何夕年讓二毛入土為安的那天下午,常英就跟黎偉民提出了分手。她原以為她可以裝糊塗下去,以為自己可以慢慢接受這段感情,可是當看到何夕年對二毛的深情相守時,她哭了,一個人走出病房躲在醫院的洗手間號啕大哭,然後就跟黎偉民攤牌:「我不想拖累你,因為我不愛你。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也努力了,就是沒法愛上你。而我心裡也一直有自己愛著的人,我知道也許我一輩子都等不到他的回應,但是沒有關係,我願意守著這份愛情,我愛著誰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他是否愛我沒有關係,所以,你放手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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