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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我想真是太悲慘了。

  早上八九點鐘的陽光曬得人暖洋洋,從頭髮到褲襠。

  在人行道與行車道之間的隔離帶的花壇上,我看到一個男人在自瀆。

  每個路過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有些戀戀不捨。

  我乾脆把車子停下,一邊抽煙,一邊看起來。

  誰都能看出來他是一個傻子,但他做那件事做得很聰明。

  他的面孔扭曲喘息急促,興奮已極的臉上滿是油乎乎的汗。

  我想,草地被他的臀部蹂躪過後,明年春天也不會發芽。

  我看見淚水和口水從他的眼角和嘴角流下,他恣意享受,旁若無人。

  這個瘋子,用他沾滿草葉的黏糊糊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抽了這座城市:一個大嘴巴。

  這是八點四十五分的欲望城市,荷爾蒙的海洋裡,我們在遊動。

  131

  我租住的地方院子不大,但是人數眾多。

  我左邊的鄰居是個鮮族人,平時很沉默,只有到了夜裡才顯得活潑一些,開著答錄機放一些很熱烈的鮮族歌曲。這通常是在他收了烤羊肉串的攤子掙到了錢之後,有時候他也會和他的女人吵架,罵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我右邊的鄰居是個女人,但我沒有見過她,只聽到她的聲音。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看書,她跑過來向我借打火機,我們才認識。

  後來她就常到我的屋裡來,有時候和我東拉西扯,有時候就是默默地坐在床上抽煙,抽一會兒,告訴我她應該去上班了,然後就走了。我沒有問過她在哪裡上班,我想這會是個難於啟齒的問題。有一天晚上,她正和我聊天的時候,呼機響了。她去回電話,我正好也要去買煙,就和她一起出了門。走過中心街道的時候,她指著一個髮廊對我說她就在那裡上班。那個髮廊燈光很暗,沒有客人。髮廊裡一個小女孩看到了她,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還很曖昧地對我笑了一下。我知道在髮廊上班是什麼意思,但我只是"哦"了一聲。

  她去打電話,我去買煙。我買完煙往回走的時候,看到她對著話筒不住地點著頭,表情不太愉快。

  我回去沒一會兒,她也回來了。進了屋她一句話也沒說,開始抽泣起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想勸她卻無從說起,只好沉默著。她哭了一會兒,說了聲對不起,就回自己的屋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又過來,跟我要了一支煙。

  我問她怎麼回事,她說她的孩子病了,兩個都病了。

  我說不會吧,你才這麼年輕就有孩子了?

  她沖我笑了笑,說我可不年輕了,我都二十七了。

  我說真看不出來,孩子病得嚴重嗎?

  她說就是感冒了,整天哭著要媽媽,阿婆也管不了。

  她說一想起孩子來就想哭。

  我說孩子他爸爸怎麼不管?她說他也在北京,在中央電視臺的工地打工。

  我說實在不行,就把孩子接過來。

  她說那可不行,我是在髮廊裡做的,我有客人。

  我說你丈夫不知道你在幹這個?

  他知道,但他沒辦法,我掙的錢比他打工掙的錢要多得多。我按時給家裡寄錢,家裡剛蓋完新房,又蓋了一個豬圈,特別需要錢。

  過了兩天,她的男人過來看她。

  男人一進門,就把門死死關上,直奔主題。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差,男人可能是壓抑得夠嗆,動靜很大,牆壁似乎都跟著一起晃動。

  兩個人一邊做愛,一邊互相咒駡。

  在她的啟發誘導下,我和她進行過幾次邊緣性活動,但都是無果而終。

  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衝動,也許是對她的工作心存疑慮。

  她笑了笑,說:你們這些文化人,有賊心沒賊膽!

  她還說:你們這些文化人,辛辛苦苦幹一個月,才掙一千多塊錢,交交房租吃吃飯,再耍一耍女朋友,剩不下幾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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