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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73

  老師知道我和左楠搞對象的時候,已經是我從學校畢業之後的事了。

  兩年大專結束,我到私立中學上班,而左楠上了"專升本",繼續深造。

  我從山上下來,給左楠打電話,想約她出來吃飯。

  但是,電話是老師接的。

  她說,你找左楠有什麼事嗎?

  我說沒有。

  我有點心虛,你總不能對老師說老師好最近工作好嗎身體好嗎我其實沒什麼事就是想和您女兒吃吃飯然後上床吧。

  老師沉吟了一會兒,好像在抑制住自己的怒氣。她說左楠在學校,今天沒回來,以後沒什麼事別再給她打電話了。

  這讓我心裡很難過,我好像抓不住那個聽筒了。

  我雖然還拿著它,老師也還在電話裡說著什麼,但我覺得已經渾身無力,好像被人給操了。

  我覺得很受傷。

  在我和她的女兒上床之前,一切都很正常。我是她欣賞的學生,她也是我尊敬的老師,我們和平共處,教學相長,互敬互愛。但是,在我和她女兒上床之後,我的心態就變了,我像一個小偷拿了別人最寶貴的東西,沒有征得主人的同意,我對老師開始畏懼。

  老師仿佛是一個抓住了我小辮子的人。根本無須我向她解釋什麼,她只要用那種滿臉的滄桑對著我看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我不行了,要知道你永遠沒有可能去騙過一個能夠當你老師的人。在她的面前,你永遠是一個孩子。你的話原來是堅挺的,但她只需哈一口氣,你就像一個幹了的絲瓜一樣無依無靠地在風裡晃蕩起來。

  左楠是世家子弟,門第高貴。

  我想,老師可能會懷疑我別有所圖。在老師的眼裡,不管我的反應再怎麼靈敏,我的能力再怎麼優秀,我都是一隻努力往上爬的猴子。

  老師是解說員,是指著我的紅屁股向大家介紹的那個人。她拿著話筒,慢條斯理,抑揚頓挫,十分有禮貌、十分有教養、十分有節奏地向觀眾介紹著我,用一根長長的教鞭。我驚疑地望著底下的那群人,他們根本不會顧及我的羞澀,只是在屏息凝視我身上不同於其他猴子的特徵。

  還沒等她說完,我就像猴子那樣跳著逃跑了,我不想變得更難堪。我坐在陰暗且騷氣沖天的角落裡,憂心忡忡地望著籠子外邊那些人。她猛地看不到我仿佛有些不甘心,她急切地問別人我到哪兒去了,執著地尋找著我。

  我忽然想撒尿,於是我就恬不知恥地尿了。淡黃色的液體彌漫著臭味向外擴散開去,她終於發現了我。

  她不能忍受我的無禮和下流,乾脆就吐了一口唾沫給我,正啐在我的器官上,那種粘乎乎滑溜溜的感覺讓我噁心。我的器官開始紅腫發炎,燙得嚇人。為了降溫,我把它插進爛蘋果或是香蕉皮裡,最後是一隻還沒有開放的屬於另一隻猴子的身體裡。我的熱度使那只猴子像達到性高潮一樣吱吱地叫起來,人們開始為這難得一見的情形歡呼。

  我根本不在乎,只想自己舒服。

  看清楚我在幹什麼之後,解說員老師狠狠地跺了跺腳,罵了我一聲不可救藥。我看見解說員老師走了,去尋找下一隻倒楣的猴子。我這才放了心。我想,一隻沒有進化成人的猴子也有追求快樂的權利,比如我想跟隔壁的猴子發生關係,只要它同意就行。跟別人,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後來有一次看電視,居然在一個街道老年秧歌隊的專題節目裡又看到了我的老師。她似乎是秧歌隊的領舞,身上披紅掛綠,臉上色彩豐富,打扮得很豔俗,扭得頗為帶勁。我很奇怪,年輕時候對自己要求那麼嚴的一個人,怎麼說俗就俗了,並且一俗起來就一俗到底,再也不給自己任何反悔的餘地。

  我還不死心,又給左楠宿舍打電話,她的同學琪琪告訴我左楠現在已經搬出去住了,因為要準備託福考試。

  我問琪琪她現在還在原來那個地方住嗎?

  琪琪遲疑了一會兒說,我沒去過那兒。她說你應該有她的傳呼號吧?

  我這才想起來她有傳呼機,就打了電話。

  很快左楠就回了電話。她說你在友誼醫院下車,就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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