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104)_正午月光

一〇四

　　「淺淺，」尹澤扶著方向盤關心地看向她，「你好些沒有？」

　　「沒關係，我好多了。」戴淺淺似乎想扯出一個微笑，最終卻忍住了，「尹澤，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來這裡玩的事嗎？就在那塊大石頭下，童桐說要做新娘子，讓你做新郎，我來做丫鬟……」她微笑著說出這些話，仿佛陷入了回憶，「不過你當時說不喜歡玩我們的遊戲，所以童桐總是很生氣。那時候，我們都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生氣，現在我才想明白，也許她那個時候就想嫁給你了吧。」

　　「淺淺，」尹澤俯下身看著她，狹長的眼眸中滿是柔情，「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聽了這話，戴淺淺微微歎了一口氣，笑了笑，「是啊，是過去的事了，可是我現在有點兒理解童桐的想法了。」說到這兒，她微微轉過頭，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發出柔和的光，深深地看著他，「尹澤，我嫁給你，好不好？」

　　空氣似乎微微停滯了，尹澤低頭看著戴淺淺，有一刻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扶在一側的手僵住了，可是下一刻卻猛地轉過頭，低聲說；「這個笑話不好笑。」

　　「尹澤……」戴淺淺咬住嘴唇，半晌才幽幽地說，「我沒有說笑話，而是在向你求婚。你……願意娶我嗎？」

　　「淺淺，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尹澤自嘲地小小，「這不像你。」

　　「那要怎樣才像我呢？」戴淺淺看著她，「這是我第一次像男人求婚，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尹澤已經俯下身來，深深地看著她，「我說過不要，你這樣說，我會當真……」

　　昏暗的路燈中，他的嚴重有著灼人的光華，深深地看著她，帶著淡淡的痛楚與期待，以及悲哀的自嘲，仿佛盼望了許久，卻又害怕將要失去。

　　想了一萬種結果，卻沒有哪一種與現在的情形相符。尹澤看著戴淺淺，光線勾勒出她纖美的輪廓。而她也在看著他，明亮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影子。

　　「淺淺……」他叫著她的名字，仿佛在壓抑著痛苦，又仿佛在隱忍著什麼，「不要這樣。如果僅僅是把我當成替代品，你沒有必要賠進自己的幸福。」

　　已經不會有幸福了。戴淺淺頹然地轉過頭，半晌才說；「對不起，我們回去吧。」

　　車子在夜色中行駛。尹澤的面容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有時候，戴淺淺甚至聽得到他呼吸的聲音。

　　終於，車子在家門前停下來。可當她打開車門時，卻被尹澤拉住。

　　他的手很燙，灼痛了她的皮膚。

　　「尹澤？」戴淺淺疑惑地看著他「嫁給我。」尹澤看著前方，繼而轉過頭灼灼地看著她，「嫁給我，淺淺。」

　　「你瘋了。」帶淺淺看著他，強迫自己從驚訝中鎮定下來，「對不起，如果剛才的話讓你誤會了，我道歉。尹澤，你知道這不可能，我們……」

　　「看著我，淺淺。」尹澤扳過她的肩膀，認真地看著她，「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說說而已。淺淺，我在向你求婚，你只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尹澤……」戴淺淺看著她，腦中的思緒紛亂地交織在一起，雖然想不出頭緒。

　　看看這樣的她，尹澤卻笑了，微弱的路燈照進車子，讓他的笑容有種奇異的美。那雙黑而漂亮的眼睛中光華閃動，他深深地看著她，「淺淺，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每當你面臨重大的選擇時都會先試探地問一下，如果對方否認，你會把它當成笑話。這個習慣別人可能不知道，可是我愛了你那麼多年，怎麼會不瞭解？」

　　是啊，他們之間還有什麼是不瞭解的？他的一切，以及她的一切。

　　「可是尹澤，還對你來說是不公平。因為我想結婚而結婚，這樣不對……」戴淺淺微微歎息。

　　「你知道嗎，淺淺？」尹澤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前方，緩緩地說，「當我偷聽到媽媽和你的電話時，我就在想，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用東南集團的股份就可以換取和你在一起的機會，這對我來說就像是在做夢。這麼多年，和你在一起的希望幾乎變成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而它現在突然有了實現的可能，我幾乎激動得要發瘋。可同時我又在痛恨自己的卑鄙……」他沉默下來，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悔恨，「淺淺，你是感覺我和我媽媽很可惡？用這樣的方式要脅你，讓你去做你本來永遠都不想做的事。其實不用你說，我自己也很厭惡自己。可是，心裡還是會高興。只要想到你將成為我的餓妻子，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所以，就算你剛才的話只是玩笑，我也會當真。」說到這兒，他似乎嘲諷地笑了笑，「所以淺淺……不要在絕望的人面前給他任何希望，因為他會像我一樣抓住不放，直到你不再拒絕。」

　　「對不起，尹澤……」戴淺淺狠狠地咬住嘴唇，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心裡的痛，「我不知道會給你帶來這樣的傷害，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尹澤英俊的容顏在月光下白得慘澹，「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太多，誰也無法說清究竟誰欠了誰的。我只知道既然選擇了愛你就不會後悔，就算你不愛我，甚至討厭我，我也從未想過後退。」他頓了頓，「因為這本就是無路可退。如果這份感情可以彌補我以前帶給你的傷害，我就沒什麼可惋惜的了。淺淺，嫁給我，就當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幸福的機會。如果有一天真的發現我給不了你幸福……你可以離開，我……不會攔你。」

　　他的眼中帶著比夜色更濃重的憂傷，卻也有著更加堅定的信念。

　　這對戴淺淺來說是一道從未解過的難題。在她的人生中，向來都是別人替她選擇。而這一次，生活卻將問題直觀地擺在了她的面前，讓她來選擇。

　　回到家中時夜已經很深了。戴淺淺躺在黑暗中睜大眼睛，拼命思考看什麼，卻什麼也想不清楚。

　　手機鈴聲在黑暗裡尖銳地響起來，戴淺淺接起來時林殊的聲音，「戴淺淺，你無恥，你為什麼折磨關博然？他死了你才會高興是不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戴淺淺無奈地閉上眼睛，想掛斷電話，可就在這時電話另一端卻響起很多人亂七八糟的聲音。雖然很亂，可是戴淺淺還是聽到了。

　　「家屬在哪裡？病人需要輸血……」

　　「消化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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