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81)_正午月光

八十一

　　"淺淺……"尹澤看著她，目光終於漸漸柔軟，"你真的要去見她？這並不是愉快的經歷。你也知道徐慧，這個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是的，我要去見她！"戴淺淺輕輕打斷他的話，褐色的眸子中有柔光流動，"其實我們早該見一面了，不論是她在母親墓地的時候，還是更早的時候。如果更早一些，說不定林達明就不會有機會動手。"她的聲音低下來。當自己還陷在懷疑中時，對方顯然已經掌握了父親的弱點，於是才會一擊成功。

　　尹澤沒有說話。自從年會上戴東南被帶走後，他眼中的戴淺淺就像變了一個人，依舊沉默，可是目光卻無比堅定。以前只有在她拼命保護著和關博然的感情時所流露出的眼神，現在卻時刻出現在她的眼中。

　　他抬手想去拿起水杯，手卻不聽話地顫抖著。眼前的戴淺淺讓他拼命想保護，卻無所適從，只因為他已經失去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冰冷的水喝下去，他連淚水都流不出來了。

　　徐慧果然很快打了電話過來。戴淺淺幾乎抑制不住內心的冷笑。這個女人在意的果然不是父親，在她的眼中，父親的價值恐怕只是給予她物質生活吧。

　　電話裡徐慧的聲音驚恐而沙啞，竟然完全不在意約見的地點。

　　見面的地點是一座海邊的咖啡屋，冬天很冷，這裡已經沒什麼客人了。昏黃的燈光下，徐慧臉色憔悴地坐在一邊。

　　桌上的咖啡已經冷了，戴淺淺坐下來，沒有看徐慧，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戴淺淺，你果然是戴東南的女兒。"徐慧看著她，恨恨地說，"為了你，關博然讓我無處藏身，而大名鼎鼎的尹少爺竟會做你的跟班，可真是了不起！"

　　聽了這些，戴淺淺垂眸輕抿了口茶，冷冷地笑了，"既然你知道這些，為什麼還要與我作對？"她深褐色的雙眸抬起，一時間竟然明亮不可直視，"徐慧，是你逼我走到這一步的，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林達明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來害我父親？當初之所以在我母親墓地前說那番話，也是要借我的手害他是不是？可惜我沒有上當。於是你們就另想辦法了？這些年你瘋狂地從父親身上斂錢，為的是什麼？"說到這兒，她拿起桌上的一個檔袋扔到了徐慧面前，"這是你名下的所有財產，我已經派人調查清楚了，不僅有父親送你的，還有林達明送你的，只是已經被你全部低價變賣送給你的男友了。"

　　徐慧的臉色猛地蒼白起來，目光垂下來看向那檔袋，"這是……"

　　"這是你名下財產的交易記錄。"戴淺淺看著她，"你也知道，那個男人賭博、吸毒無惡不作，你有多少錢也不夠賠給他。如果我沒猜錯，父親並沒有留給你太多財產。這樣的日子你還能養他幾天？或者林達明承諾給你的錢已經讓你滿足了？"

　　"他輸了錢你怎麼會知道？"徐慧一怔，可下一刻卻看到戴淺淺極淡地一笑。

　　"是你們在背後……"徐慧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幾乎認不出她就是那個從小只知道躲在保姆身後的戴淺淺。

　　"其實我要的很簡單，不過是利益交換。"戴淺淺輕輕地笑了，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眼中卻全無笑意，"你拿到你想要的，我也要拿到我想要的。"

　　聽了這話，徐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沉沉地說："沒用了，戴東南這次是逃不掉了。林達明要自己出庭作證告他殺了你母親。那天晚上，只有他們三個在醫院的天臺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只有他們知道。"

　　林達明嗎？戴淺淺沉默了。他怎麼會在母親去世的現場？這其中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事到如今徐慧已經不會說謊，關於父親、母親以及林達明之間難道有什麼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上次在我母親的墓地前，你說的話可是真的？"她看著徐慧，"她……真的是被人……"下麵的字戴淺淺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心絞痛著。

　　"我也是聽林達明說的。他讓我來告訴你，目的你也猜到了，就是想讓你們互相猜疑。"

　　原來是這樣……

　　戴淺淺閉上了眼睛，不由得又想起了母親的日記。

　　回去的路上，尹澤與戴淺淺都沉默不語。已經是深夜了，車子在夜色下疾馳，沒多久就到了家門前。

　　戴淺淺打開門自顧自地直接向樓上走去。

　　尹澤快步走上前，猛地拉住她，"你想幹什麼？"

　　"我累了，想休息。"戴淺淺看著他，最終卻轉過了頭。

　　"撒謊！"尹澤幾乎咬牙切齒，"別去看日記！那樣只會讓你更痛苦，沒有任何幫助。"

　　"放開我！"戴淺淺轉頭看著他，漂亮的褐色眼眸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你告訴我還有什麼辦法能解決問題？爸爸馬上就要被指控殺人，林達明親自出庭作證，除了媽媽的日記我沒有任何線索，你讓我怎麼辦？"

　　"我會想辦法！"尹澤怒吼，目光銳利，"日記中的真相除了讓你傷心之外什麼也幫不了你。就算拿到法官面前，這樣一個精神病人的日記又能證明什麼？誰會相信？"

　　"可是尹澤……"直到現在戴淺淺才感覺抑制不住的無力感湧上來，"爸爸就被關在公安局裡，可是我連探視的機會都沒有。我一定要救他，他不會殺死媽媽的，不會，不會！"

　　"淺淺……"尹澤捉住她的雙手，將她攬進懷裡，任她靠在自己胸前哭泣。自從戴東南被捕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流露出這般痛苦和焦急。可是與她安靜的樣子比起來，反倒現在的她更讓他安心。

　　"沒事，一定會有辦法。"尹澤輕撫著她的長髮，就像小時候一樣。

　　他的懷抱熟悉又陌生。戴淺淺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兒時，尹澤又變成了那個經常欺負她也經常安慰她的小男孩兒。

　　可是，時光終究不可能倒流，她還是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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