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66)_正午月光

六十六

　　楊哲微微一笑，卻掉轉了目光，"為了她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博然，你難道不會後悔？"

　　"只要她愛著我，我就不會後悔。"關博然拿起外套，站起身，看著楊哲，"如果你當初放棄了這樣的機會，現在是不是也不會後悔？"

　　楊哲的面色在燈光下驀地蒼白，微微轉過頭不語，淡淡的燈光灑下來，他身上只有深深的孤寂。

　　推開酒吧的木門，外面下起了小雪。關博然攬住戴淺淺，有淡而溫雅的馨香縈繞鼻端。

　　"媽媽最近總在問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他低頭在她耳畔說，低沉的聲音和溫熱的氣息使得戴淺淺的耳朵麻酥酥的，"明天陪我回家，好不好？"

　　戴淺淺怕癢想逃開，卻被他捉住手腕，"明天我去接你，別想逃跑，說不定今晚我就等在外面。"他輕吻她的面頰。

　　自己想逃跑嗎？一個念頭在戴淺淺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她莫名地怔了怔，為什麼……

　　"好啊，我等你。"她笑了笑。她是愛他的，就像她期盼多年的幸福突然降臨，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關博然的母親是教師，父親從事翻譯工作，這個家庭和睦而溫馨。

　　無論是玄關處顏色樣式不同卻整齊乾淨的拖鞋，還是茶几上手工編織的小裝飾，以及窗臺上擺放的鮮花，都讓戴淺淺強烈地感受到一個有著母親的家庭的溫暖。

　　關母幾乎一見到戴淺淺就喜歡上了這個沉默而溫柔的女孩子。她的手指微涼，淡褐色的眼眸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對溫暖家庭的渴望，仿佛是失去母親後迷失在野外的小動物。作為一個母親，怎麼可能拒絕這樣的孩子？

　　在關博然房間的電腦中，戴淺淺看到了他們在三亞的照片。

　　照片上自己和他依偎在海邊，陽光明亮而耀眼，兩個人微笑著，眼睛與蔚藍色的天空一樣清澈。

　　關博然在身後輕擁住她，細細地吻著她的耳鬢。直到剛剛回家的關博雅笑著站在門外輕輕敲門，戴淺淺才略感尷尬。關博然卻笑得自然。關博雅做了個肉麻的表情就笑著跑出去了。

　　戴淺淺近乎貪婪地呼吸著這個家庭的空氣，這是在夢裡才能體會到的溫暖。

　　回去的路上，車子裡放著Roxette的歌。戴淺淺將音樂調大，聽優美的女聲輕輕地唱著。

　　是的，她足夠幸運，所以遇到了關博然，就像在沙漠中掙扎的魚遇到了湖泊，再也不用擔心暴曬而死。

　　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深夜，陳姨居然還在等她。

　　"你爸爸沒回來。"她有些擔心地看著戴淺淺，"晚上有個女人打來好幾次電話，說要找董事長。"

　　"姓什麼，你認識嗎？"戴淺淺問。

　　"說是姓……徐。"陳姨想了想，"會不會是她？"

　　徐慧嗎？

　　戴淺淺沉默了。這個女人顯然是找不到父親，所以才會打到家裡來。父親與徐慧以前的事，戴淺淺多多少少也聽說過。雖然父親沒有將集團的股份留給徐慧，可是現在她手中的資產也不少，那幢位於黃金地段的別墅及其他投資加起來也近千萬。由一無所有到現在的環境，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電話鈴聲又響起來，在深夜裡尖銳刺耳。

　　戴淺淺想了想，終於接了起來。

　　電話另一端果然是徐慧的聲音，沙啞而尖銳，"我找戴東南。別說他不在，我手裡有他想要的東西，過了今天，他永遠也別想得到！"

　　"父親不在。"戴淺淺的聲音冷漠而清晰，"請你不要再打來。"

　　"戴淺淺！"徐慧咬牙道，"別逼我！我知道他在，讓他出來，我要見他！"

　　戴淺淺冷笑，"見到他又怎樣？能改變一切嗎？"

　　徐慧在電話另一端有些瘋狂地大笑，"戴淺淺，你知不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她是被你爸殺死的！哈哈哈……戴東南是個畜生！你居然還在護著他！"

　　戴淺淺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這個女人失去了理智。

　　淩晨時分戴東南才回到家裡。戴淺淺被開門聲驚動，來到樓下時，卻看到父親一個人站在客廳對著母親生前的照片發呆。

　　"淺淺？"看到女兒，他微微側過頭，好像要掩飾他臉上的表情，"你怎麼還沒睡？"

　　"你去哪兒了？"戴淺淺看著父親，"徐慧一直打家裡的電話找你。"

　　"知道了。"戴東南揉揉額頭，"我會解決的，不用擔心。"說著向樓上走去。

　　"爸爸！"戴淺淺卻突然回頭看著他，"你還記得媽媽是怎麼死的嗎？"

　　戴東南微微一怔，深深地看著戴淺淺，"誰和你說過什麼？醫生早就說過，她因為精神失常，意外失足掉下了樓梯。你還想問什麼？"

　　"沒有。"戴淺淺看了看母親的照片。它掛在牆上二十多年了，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就算有別的原因她也不想再深究了，畢竟她已經失去得太多了。

　　戴東南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他一路走到樓上。

　　戴淺淺閉了閉眼睛，感覺有些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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