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58)_正午月光

五十八

　　散會後戴東南仍沒有離去，他的對面坐著關博然。

　　戴東南抽出一支煙，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個打火機，點燃後，淡淡的煙霧在沉默的空間裡散開。

　　"這次三亞的合同談得怎麼樣？"他問。

　　"對方承諾近期會按約定簽約，條件比原來提高了三分之一。"關博然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平靜地看著戴東南。

　　戴東南點了點頭，"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遠比我年輕時能幹。"

　　關博然極輕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戴東南突然笑了笑，"這幾天的事突然讓我想起了年輕的時候。我那時比你現在大不了多少，為了一筆幾萬塊的生意想盡辦法，甚至不惜用最卑鄙的手段。"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夜幕，似乎在回憶。

　　關博然聽後沉默片刻，說："可是董事長因為有了那時的經歷，所以才會有現在的東南集團。"

　　戴東南聽了這話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不錯，那些不過是我腳下踩過的一步而已，是東南集團的基石。"隔了一會兒，他看向關博然，"還記得當初你進東南集團時我說過什麼嗎？"

　　"當然記得。"關博然淡淡一笑，"您說我很像您年輕時的樣子，有野心、有抱負，而且……"他看了看戴東南，目光中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不擇手段。"

　　戴東南笑了，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很好……很好。"他喃喃地道，"我喜歡和聰明人談話。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那就請你……離--開--我--的--女--兒！"

　　他最後幾個字說得一字一頓的，目光銳利地看著關博然，神情如同護雛的老鷹。

　　"對不起，我辦不到。"關博然看著戴東南。被這種目光盯著，他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他的臉色略有些蒼白，可目光卻坦蕩堅定。

　　"你說什麼！"戴東南扶住桌子，身體前傾，緊緊地盯著他，"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我知道。"關博然松了松領口，"可是這並不能讓我改變主意。"

　　"為什麼？"戴東南看著他，"只因為淺淺是我的女兒？或者你的野心沒有得到滿足？那你告訴我，你要什麼？我全部給你！"他說得咬牙切齒，幾乎要將對方吞噬。

　　關博然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沉默片刻才說："董事長，既然您這麼愛您的女兒，當初又怎麼會那樣對待她？"

　　戴東南一怔，目光閃了閃，最後卻歸於平靜。不愧為縱橫商場多年的人物，被關博然這樣一問，他反倒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關博然的肩膀，"好小子，敢揭我的短，嗯？"

　　關博然卻沒有笑，看著戴東南的表情，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些什麼來。

　　可是戴東南並沒有讓他如願，轉眼間又成了那個不苟言笑的東南集團董事長。

　　"說吧，你想要什麼？"戴東南冷笑一聲。

　　"如果我說什麼也不想要呢？"關博然說，"我愛淺淺，這與她的身份無關，我只是愛著一個女人。很遺憾她是您的女兒，可是我不遺憾愛上她，不過如此而已。"

　　"你在挑戰我的耐性？"戴東南將香煙掐滅在煙缸裡，一絲星火也不留。

　　"我從沒想要挑戰您的耐性。"關博然說，"淺淺是成年人，她有權選擇自己與誰交往，也有權拒絕您為她選擇的並不合適的物件，她也有權得到幸福。這些並不能因為她是您的女兒而改變。"

　　戴東南看著他冷笑，"你敢威脅我？"

　　"我不敢。"關博然站起身，隨手拿起自己的外套，"董事長，如果您覺得我與淺淺的關係妨礙了我對公司的管理，那麼您隨時可以讓我離開。只是，我不會再放任您擺佈淺淺，她的生活只有她自己有權決定。"

　　說完，他轉身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走廊上的燈光隨著他的腳步聲亮起，一盞接一盞，直到他走向燈光通明的大廳。

　　戴東南坐在黑暗的會議室裡，看著被自己掐滅的煙蒂。不知什麼時候，又有一小點火光燃了起來，忽明忽暗，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關博然走出大門，外面很冷，可他的外套仍然只搭在手臂上。手機螢幕亮著，顯示著戴淺淺的名字。

　　"博然？"

　　當戴淺淺恬靜溫柔的聲音響起時，關博然突然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從心裡蔓延開來。

　　"淺淺，我愛你……"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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