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來襲(78)_風為裳

七八

　　韓彬已經穿著一身白西裝跟小汐、佟童他們等在民政局門口了。韓彬很虛弱，但還是滿臉是笑。那笑容漾在水腫的一張臉上，虛虛浮浮的，像煙霧飄在海上。朵漁很想伸手把那樣的笑容或者是水汽從韓彬臉上抹去，終於還是忍住了。

　　韓彬的官司判三緩四，還有些民事賠償要還。朵漁說：「只要人沒事，錢都是人掙的！」

　　沈家甯、付北興、老墨、紀琴、小丹和男友也在。大家都穿得時尚光鮮，有路人小聲嘀咕：「是在拍戲嗎？」

　　紀琴的眼睛一星期前，神奇地重見了光明。端端的生日，老墨帶著紀琴和端端去遊樂園。老墨去買冷飲時，端端圍著紀琴坐的長椅跑著玩，突然摔倒，「哇」一下哭起來，紀琴跑過去抱起端端，問：「怎麼了，讓媽媽看看，摔哪兒了？」老墨拿著冰激淩回來，看到紀琴正給端端抹眼淚，老墨手裡的冰激淩「啪」地掉到了地上，他三步並做兩步走到紀琴面前，捧住紀琴的臉，手在她面前晃：「琴，琴，你能看到了？」

　　這便是母愛的力量吧，在端端遇到危險時，當媽的重見光明。

　　老墨跟羅美珍辦理了離婚手續，他也辦好了去西藏援建的手續，過了國慶日就走。李金玲找了個退休老幹部，紀琴病中，她來過好幾次，給紀琴熬了雞湯，說了很多後悔的話。老墨決定去西藏，她還特意讓老墨給紀琴捎話，以後紀琴上班，她願意幫助帶端端，畢竟那也是她的孫子。

　　付北興的公司重新開張了，不大，從小做起。裝修設計的活重又交給了紀琴。

　　紀琴正慢慢適應著一個人的生活。

　　簽字時，韓彬瞟了朵漁一眼，朵漁恍然想起一年前那一天，自己也是坐在這裡，同樣的兩個人，簽同樣的字……韓彬叫了聲朵漁，朵漁「嗯」了一聲，說：「簽吧！我可不想總做前妻！」說完，把自己簽名那張拿給韓彬。韓彬低下頭簽字時，沒有了一氣呵成的流暢，倒是專注認真得像一年級的小學生。

　　身邊響起了掌聲，朵漁的心裡一酸，咬著唇把眼淚忍回去，上一回簽下去，至少他還是好好的，這一次……

　　韓彬臉上虛虛浮浮的笑又現了出來，他說：「真麻煩！」

　　朵漁故作輕鬆：「真失敗，白白鬧了個二婚的名頭，結果跟的是同一個人！」身後的眾人都笑了。

　　朵漁的目光瞟過沈家寧的臉龐，沈家寧微微地笑著，卻難掩心裡的失落。朵漁的心刺痛了一下，目光閃過去。

　　從民政局出來，陽光如水銀瀉地，白花花的，晃得朵漁頭有些暈，她緊緊地挽著韓彬的臂彎，再次想起離婚時的感受：這是個神奇的門檻，男男女女從這裡進進出出，演繹著現實世界裡的悲歡離合。

　　小丹和男友站在朵漁和韓彬面前，小丹瞟了一眼男友，臉微微紅了一下：「朵朵姐，韓彬哥，剛才，我們倆也領證了！朵朵姐，之前的事，希望你不記恨我！」

　　朵漁摟了一下小丹，說：「以後咱們一起慶祝結婚紀念日！」

　　有風吹過，朵漁荷葉擺長裙輕輕抖動，朵漁趕走心裡的那絲絲悲愴，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都在身邊，幸福其實很簡單，不是嗎？

　　顏櫻招呼大家上車時，拍著手宣佈：「本人升格做准媽媽，還有，夫唱婦隨，不日，我要跟康堤去香港了，以後，去香港迪士尼玩，我做東！」

　　眾人又是一陣歡呼。

　　那晚，韓家高朋滿座，汪律師、齊大夫也被朵漁喊了來。韓彬一直在笑，他說：「各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希望以後，你們仍可以替我照顧朵漁！」

　　朵漁狠狠地瞪韓彬：「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別想逃避責任，這輩子，我賴定你了！」韓彬握著朵漁的手，放到唇邊吻，他說：「朵漁，給我念一段《挪威的森林》吧，就念你寫簽名那頁的……」

　　朵漁說「好！」轉身去書房找那本書，翻了好半天，在抽屜的最裡端剛剛把那本泛黃了的舊書拿出來，就聽到客廳裡一陣兵荒馬亂，大家喊著韓彬的名字，朵漁的身子一軟，雙手扶住桌子沿兒，書緩緩地掉到了地上，翻開的那頁，恰好是第三章的十一頁，朵漁的簽名，小小的花兒，靈動的小魚……

　　朵漁的淚水模糊了一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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