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來襲(67)_風為裳

六七

　　沈家寧輕輕地抱住朵漁，「出發點和結果總不一定是吻合的。朵漁，男人的思維和女人的並不相同，也許，他認為這是他愛你的最好的方式了。你只要記住他的好就行了。」

　　朵漁點頭。前面還有很漫長的路，韓彬要跟病魔做鬥爭，要打官司，自己要做他的最堅強後盾。她問：「家寧，你覺得我行嗎？」

　　沈家寧知道她的意思，「你行的，你還有我！你還有你的朋友們！」

　　一句話，把朵漁的眼淚又惹了出來，朵漁覺得自己真的是很自私，從前，竟然不知道韓彬的肝病，現在，也不敢問家甯跟女友的事。

　　好半天，光線在沈家寧的臉上閃來閃去。朵漁說：「家寧，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這輩子我什麼都沒辦法給你……」

　　家寧把朵漁的頭髮往後別了別，「我什麼都不要，我只希望你快樂！我也要履行我的諾言，我會照顧你，哪怕是替他照顧你……」

　　小時候，幸福是件簡單的事。長大後，簡單是件幸福的事。自己把曾經擁有的最美好的單純都丟掉了。前思後想，疑神疑鬼，甚至不能跟他好好聊一聊。如果自己當初理智些，跟小丹和韓彬都好好聊一聊，或者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人生哪有後悔藥吃的？

　　家寧離開，朵漁給顏櫻打了電話，紀琴的燒已經退了，老墨接走了端端，明天送他去幼稚園。顏櫻問韓彬的事，朵漁說：「沒事兒，就快開庭了，也許能保外就醫！」一時間兩個人都無話。

　　放下電話，朵漁覺得渾身無力。

　　門鈴響了，來的竟然是小丹和她的男友。她提著很多菜，說：「朵漁姐，沒打擾你吧？你臉色不太好呢！是不是血糖又低了？」

　　小丹的男友提著菜進廚房，小丹麻利地給朵漁沖糖水。朵漁安心地聽著小丹的指派，一切好像回到了從前，如果不是韓彬不在的話。

　　朵漁突然覺得很知足，顏櫻和紀琴說得沒錯，自己一直是個很幸運的人，沒有遇到紀琴那樣的婆婆，也沒有遇到老方那樣的男人，韓彬從始至終都是愛她的，儘管那種方式她不能接受，但是那是出於愛的考慮……還有小丹。雖然心裡還是因為她說喜歡韓彬的事彆扭，但已經不是如鯁在喉了，慢慢可以釋然的。

　　還有沈家寧。越來越多的時候，朵漁開始依靠沈家寧，並不是指什麼事情上，而是指心理上，想到他在，會踏實。曾經，她對韓彬就是這樣的情感。

　　她不允許自己情感裡這樣的小苗發芽，她不想對韓彬不忠，哪怕是想想也不行。但是，情感的方向不是理智能管得住的。

　　她問過自己：如果韓彬真的出來了，身體也無大礙，自己還會跟他在一起嗎？還會嗎？

　　會的，那是朵漁。她會陪著韓彬慢慢變老。只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最單純的愛情已變成了相依為命、白頭偕老吧！

　　這樣想著，心裡悲涼又加了一層。

　　小丹跟男友有說有笑在廚房裡做飯，朵漁坐在書房裡開始給韓彬寫一封信。寫了幾個開頭都揉成團扔掉了。

　　有多久沒見過他了，他瘦了老了嗎？

　　他常常會想起從前的舊時光嗎？

　　朵漁這段時間常常會想起，甚至會夢到。

　　第一次牽手，他的手心裡全是汗，她的兩根手指被他拉得疼。

　　第一次接吻，他的牙碰到她的牙，她很不嚴肅地笑場了。

　　第一次去見未來的岳母大人，聽說她老人家喜歡吃黃桃罐頭，這傢伙竟然買了十箱雇車拉回去，弄得朵漁家那邊的人以為這未來姑爺是批發罐頭的……

　　知道朵漁沒辦法生小孩子，朵漁知道他心裡也是難過的，他那麼喜歡小孩子，端端來了，又當牛又當馬，樓上樓下陪著玩……可是，他說：我最愛的人是你，我也希望你最愛的人是我，這下好了，沒人來搶你的愛了！

　　朵漁想著想著就掉眼淚了，他後來怎麼變得那麼狠心了，自己連自尊都不要了，他還……等他出來，朵漁想，自己不會饒了他，憑什麼兩個人的事要他自導自演一齣戲？

　　朵漁在紙上寫：彬，你一定要好好地回到我身邊，知道嗎？因為，你對我做的一切傷害，你都要用你後半生的付出彌補回來，不許賴帳，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知道我林朵漁是說到做到的人。

　　07

　　紀琴回去收拾東西時，意外地看到付北興穿著衣服醉倒在床上。客廳裡擺滿了啤酒罐和吃剩下的熟食。

　　付北興沒什麼酒量，這紀琴是知道的。他一直住在這裡？那夜叉一樣的正牌夫人回新加坡了嗎？

　　紀琴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幫他拉掉松垮下來的領帶，吃力地把他的一條腿搬到床上去。

　　紀琴在顏櫻家住的那幾天中，付北興打過來兩通電話，一次顏櫻沒讓紀琴接，一次紀琴接了起來，付北興說：「沒什麼事兒，收拾收拾回來吧！」

　　就是這份輕描淡寫讓紀琴心裡凜然一震，自己是二奶，怎麼能背著恩客出逃呢？也就是那一刻，她決定無論如何要結束這層關係的。

　　人生有很多東西是難以甩掉的，比如舊情人和體重。其實，舊情人已經過了期，過期的東西再拿來吃，怎麼會不鬧毛病，偏偏人都懷舊，曾經的美好想要繼續下去，嘗過之後才知道，過了保鮮期，早就變味了。

　　替付北興拉被子時，他的胳膊纏過來，下午兩點，外面下著小雨，屋子裡昏暗得像是傍晚。他醒過來，看到紀琴，笑了，紀琴承認，他的笑對她還是很有殺傷力，他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他傷她最深，當初，為了她的試探暴怒分手。現在，使君有婦，而她也變成了個可憐的離婚女人，兩個人背棄了當初美好純潔的初戀，不清不楚地走在了一起，欲望多過愛情，紀琴一直不敢問付北興的是：「你還愛我嗎？」

　　付北興的右臂輕輕一用力，紀琴倒在了他的懷裡。紀琴沒有動，她說：「北興，我們分開吧！」

　　「因為她？」付北興本不應該有問題的，他那麼聰明有頭腦的人，不該問這種白癡問題。

　　紀琴說：「因為過去的都過去了，你找我，不過是想圓當初的一個夢，現在夢碎了，也到了該分手的時候了！」

　　付北興翻過身來，強行霸道地吻紀琴。紀琴使勁掙扎，她說：「北興，北興……」那倒像是求饒，付北興像海浪席捲了紀琴，紀琴的眼淚使勁往下掉，心裡是屈辱和悲傷的，可是，身體卻是迎合的，那些年，跟老墨在一起，從來都是壓抑的，有時紀琴覺得自己就是只炸藥包，就要爆炸了。

　　在付北興這裡終於找到出口。付北興是個好情人，紀琴也是。如果不是想要更多的話。

　　只是，紀琴沒辦法原諒自己的處境。將來她該怎麼給端端解釋自己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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