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2(87)_高克芳

八七

　　於是，陳曉荷經過一番自我心理調節，積極地投入到她選擇的生活中，而且根據自身情況制定了一些計畫。首先是找工作：陳曉荷覺得，雖然她的年齡在職場上沒有優勢，但是在銀都公司這段時間，她獨立做過很多成功的廣告設計，積累了經驗，也有了點兒名氣，於是她把求職的範圍鎖定在房地產廣告方面。她決定根據自己的優勢製作詳細的簡歷，附上以前的作品，從網上發給招聘單位。如果那些公司是注重應聘者的實力的，那她就很有希望。其次，陳曉荷決定趁著不上班的這段閒置時間，和天天好好溝通一下。自從她決定和蘇逸軒結婚以後，天天雖然在魏海東的說服教育下接受了這個現實，但心裡一直是很抵觸的。回到家也很少說話，母子兩個感覺生分了很多。她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陪陪天天，每天接他放學，給他做好吃的。小孩子是最寬容的，而且對媽媽的依戀是孩子的天性，相信天天很快會像以前一樣和她親密無間。

　　想到做到，陳曉荷開始忙碌起來，下午回到家把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買了菜，然後給魏海東打個電話，說她今天到學校去接天天，讓他別去接了。魏海東在電話裡還是以前的樣子。自從離婚以後，他客氣了很多，也細心了很多。他在電話裡叮囑她路上小心一點兒，天氣要轉涼了，注意給自己和天天添加衣服。聽著那熟悉的聲音，陳曉荷心裡酸酸的。她實在想不出她和魏海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愛著，明明互相牽掛，卻始終無法邁過那道坎兒。即使和蘇逸軒分手了，陳曉荷也知道，如果魏海東不主動向她表達什麼，她是絕不會主動靠近她的。

　　陳曉荷一路想著，神思恍惚地趕到學校去接天天。放學了，天天排著隊，在老師的帶領下走出校園。他一邊走一邊在人群裡搜尋著熟悉的身影。陳曉荷使勁兒地揮手，天天終於看到她，背著書包跑過來，看到她就問：「爸爸呢？今天怎麼不是爸爸來接我？」陳曉荷心裡有點兒失落，她沒想到自己在天天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但還是說：「爸爸工作忙，媽媽最近空閒一點兒，以後還是我來接你，不好嗎？」天天低下頭，不再說話。陳曉荷見狀，拿過他的書包挎在自己肩上，兩個人默默地往家裡走。在路上，陳曉荷看著天天心事重重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說：「天天，你是不是很恨媽媽？難道媽媽不和爸爸在一起，你就不喜歡媽媽了嗎？但是不管怎麼樣，媽媽都是很愛你的啊。」天天抬頭看著陳曉荷憂傷的樣子，終於開口說：「我知道，爸爸都和我說了，有些事小孩子不懂。可是我真的很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啊，有爸有媽的孩子才是寶呢。」陳曉荷無語，只是使勁兒摟了摟天天的肩膀，想著如果她和魏海東最終無法再續前緣的話，天天的人生該會受到怎樣的影響啊。

　　母子倆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陳曉荷到廚房做飯，天天在學習桌上畫畫。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陳曉荷聽到有人敲門兒，急忙往下東西去開門。來人居然是魏海東。他拿著天天的一些作業本和衣服，說是怕天天明天上學用，特地送過來。陳曉荷可能因為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魏海東了，也可能是因為和蘇逸軒分手以後抱了某種希望，猛然再見到魏海東，心裡有種莫名的緊張，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說點兒什麼。好在天天聽到爸爸的聲音很快跑出來，拉著魏海東去看自己畫的畫。陳曉荷趁機請魏海東進門，然後說既然來了，就一起在這裡吃飯吧。天天熱烈響應，生怕爸爸跑了似的，搖晃著他的胳膊，讓他留下來吃飯。此舉正中魏海東的下懷，他點點頭。陳曉荷見狀，轉身去廚房忙去了。魏海東很想跟上去，幫她幹點兒什麼，可天天不讓，非拉著他去看自己畫的畫，他只好跟著天天走了。眼睛盯著畫，耳朵卻聽著廚房裡的動靜。

　　陳曉荷在廚房忙活著，她很懊惱，因為不知道魏海東會來，所以沒有買他愛吃的菜。隨即又為自己如此在乎他的喜好而懊惱。自己這樣子算什麼呢？

　　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男人出軌，女人可以選擇原諒，心裡不舒服也可以忍著；而對於男人來說，女人的不貞會是一生的烙印，是男人莫大的恥辱。陳曉荷知道，她和魏海東的離婚，歸根結底是因為她和蘇逸軒發生了關係。這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障礙，當初是這樣，現在又怎能指望這障礙自然消除呢？這樣想著，陳曉荷也就泄了氣，懷著複雜的心情把飯菜端上桌，深吸一口氣，緩解一下情緒，招呼魏海東和天天吃飯。

　　魏海東帶著天天洗了手，來到飯桌前，坐在了以前的位子上。那位子正好和陳曉荷相對，這讓他和陳曉荷都很尷尬。同樣的房子，同樣的餐桌，他們一起坐在這裡，卻已經不是夫妻。正是因為這樣，魏海東挖空心思想說點兒什麼活躍氣氛，總不能這樣埋頭吃飯吧！可是他越急越想不出來。幸虧天天因為和父母一起吃飯而特別開心，今晚特別活躍，一會說這一會兒說那，才使兩個人放鬆一些。

　　好不容易吃完飯，魏海東搶著去洗碗。陳曉荷卻客氣起來，推脫說讓他去陪天天，自己洗就行。魏海東執意不肯，他覺得陳曉荷做了飯，自己洗碗是應該的，而且他也想為她做點兒什麼。兩個人爭來爭去，那碗卻掉在地上，摔碎了。那一聲脆響讓兩個人面面相覷，更加尷尬。魏海東只好掩飾地去衛生間拿東西清理現場。陳曉荷看著地上的碎片十分傷心，難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像這碎片一樣，再也拼不出最初的模樣了嗎？

　　因為各懷心事，魏海東打掃完地上的碎片就告辭了。陳曉荷沒有挽留。回去的路上，魏海東百思不得其解。兩個人相識十幾年，怎麼突然變得那麼陌生了呢？可是面對這種陌生與隔閡，魏海東也沒有辦法。感情是微妙的，也是需要水到渠成的。而且一千對夫妻就有一千種相處方式，林桐說的那一套並不適合他和陳曉荷，這讓他格外迷茫。他只能將希望寄託於時間，也許有些感情只能讓時間來證明吧。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深秋了。一場秋雨一場寒，接連下了幾場秋雨，天就冷了下來。街上的人都穿了厚厚的秋裝，在飄舞的落葉中匆匆穿行，有一股蕭瑟的味道，很糾結的感覺。

　　陳曉荷其實一直很喜歡秋天的，但是今年，幾場秋雨過後，她也有一種意味闌珊的感覺。女人對付這種感覺，逛街是最好的方式了。所以這天吃過中午飯，陳曉荷一個人到單位附近的商場去逛街，想順便買一件外套。在工作方面，陳曉荷感覺自己是幸運的。現在她在本市一家知名廣告公司擔任策劃部經理。當然，在找工作的過程中，她在銀都公司的經歷和那些成功的廣告創意都為她加分不少，其中包括那個「幸福，就這麼簡單」的廣告，所以這家公司也就忽略了她在學歷、年齡上的劣勢，而錄用了她。她對現在的職位、待遇都很滿意，偶爾想起在這一點上，還是蘇逸軒成全了她，心裡還是很感念的。

　　工作問題順利解決，讓陳曉荷心安不少。可讓她不安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和魏海東的關係卻沒有什麼進展。自從那天一起吃飯之後，他們還是像從前一樣，誰有空誰去接天天，要是都有空，就湊在一起吃晚飯，週末的時候會在天天的央求下，三個人一起動物園玩。在公園裡，魏海東對她很照顧，對天天更是特別有耐心。在外人面前，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三口。只是陳曉荷知道，她和魏海東除了關於天天的事情，幾乎沒有別的交流。這讓她懷疑她在魏海東的心裡真是過去式了。但是陳曉荷對自己的猜測，仔細想想也不對。魏海東對她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眼神裡也是無可掩飾的深情，這一點她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的。只是這樣的事情他不說，她也不好有什麼表示，兩個人就這麼不鹹不淡地相處著。

　　對這種相處方式，唯一開心的要算天天了。自從知道了媽媽不和蘇伯伯結婚後，他開朗了很多，放學回家後會和陳曉荷嘮嘮叨叨地說學校的事情，一到週末就吵著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公園玩，陳曉荷要是不答應，他就給爸爸打電話控訴媽媽剝奪了他的自由，弄得陳曉荷哭笑不得。

　　失落歸失落，陳曉荷還是很積極地過著單身女人的生活。經過那麼多事情，她開始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人生很長也很短，走好腳下的每一步才是最重要的。她不再像從前那樣杞人憂天、斤斤計較，把自己弄得像個苦行僧，而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除了把生活中的衣食住行安排好，陳曉荷還給自己辦了美容卡、健身卡，每天收拾得清清爽爽地出門兒，再也不是以前怨氣沖天的模樣。所以每次見到魏海東，她都會看到他眼前一亮的表情。這讓她相信女人是需要經營自己的人生的，活得優雅自信，不僅僅靠經濟的支撐，最重要的是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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