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2(37)_高克芳

三七

　　酒店的房間很小，一張大床占了大半個房間，靠近窗子的地方有張茶几，茶几兩邊是兩張椅子，其中一張放著皮箱，林菲只好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她無意中看到皮箱上有個小巧的禮物盒，想著這應該是他買給妻子的禮物吧？心中一片黯然。

　　魏海東看林菲在椅子上坐下來，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洗了洗，泡上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然後在床上坐下來說：「林菲，你現在在這邊工作嗎？還好吧？你剛才說有事情找我，是什麼事情呢？」

　　魏海東不問還好，一問，林菲想起這些日子一連串的打擊，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來，人也哽咽得說不出話。這讓魏海東有些手足無措，只好關切地問：「怎麼了，林菲？發生什麼事情了？」

　　面對關切的話語，林菲想起自己來這兒的目的，強制平靜下來，儘量詳盡地說起這些日子自己遭遇的變故。通過這種傾訴，林菲發現自己成熟了很多。有人說人的成長與成熟，不在年齡的大小，而是在瞬間，或者區區一件事上。看來是真的。只是，這種成長實在是一種痛苦的蛻變。

　　魏海東靜靜地聽著林菲的話，他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林菲經歷了那麼多事情，這對一個一直嬌生慣養的女孩子來說，獨自面對這一切實在很不容易。他聽林菲說起母親的病情，帶著無限的深情和心痛，心裡早就無法拒絕她了，腦子裡開始搜索與醫院有關係的朋友和同學。

　　「海東，你在省城的時間長，認識的人多，請你一定要幫我聯繫一下好的醫院和醫生。我媽媽一輩子太不容易了，即使有一分希望我也要去爭取，不希望留下任何遺憾。」林菲說完母親的情況，淚眼蒙矓地看著魏海東。

　　沒等林菲說完，魏海東就急忙點點頭，安慰地說：「林菲，你放心，只要我能幫上忙，肯定會不遺餘力的。你也別太著急了，保重身體，照顧病人是很耗費體力、精力的。你先把病人的資料給我，我馬上打電話聯繫，有消息就通知你。」

　　「好，那我就替我媽媽謝謝你了。」林菲把病歷遞給魏海東，客氣地說。

　　「不客氣。」魏海東禮貌地說著，低頭去看病歷。

　　林菲看著魏海東，半年了，她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對他的思念從沒有間斷過。而如今，他們相對而坐，卻是客氣而疏遠的，這不能不讓人悲哀。病歷給他了，魏海東也答應了，似乎沒有理由再坐下去了。雖然她很想問問他現在的情況，但是看著他不苟言笑的臉龐，只好咽下所有的問題，起身告別。

　　外面下雨了，雨點被風吹著斜斜地落在地上。魏海東想讓林菲等雨停了再走，但是他想起陳曉荷，狠了狠心沒有開口。他就那樣看著林菲坐上計程車，消失在斜斜細雨中。

　　直到林菲完全消失，魏海東才慢慢往房間走去。他一邊走一邊犯愁：林菲媽媽生病，就是普通的同事他也應該幫一把，可是他和林菲的關係特殊，曉荷又對他們的關係特別敏感，要是讓曉荷知道了他和林菲還有聯繫，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呢！但是擔心歸擔心，他知道對於病人來說，找到一個好醫生很重要。如果他看著林菲有困難不幫忙，心也會不得安寧的。

　　魏海東回到房間就找電話本。因為老家的人以前經常會到省城看病，而他們村就他一個人在省城，必然要找他，被逼無奈，最害怕求人的他也朋友托朋友、同學托同學，十幾年下來也積攢了一些人脈。

　　魏海東先打電話找熟人諮詢了哪家醫院、哪個醫生做子宮癌手術比較好，然後又諮詢了醫院的病床情況，得知省立醫院是做這類手術最好的，而且近期正好有空出的床位，於是趕忙通知林菲，讓她儘快準備到省立醫院就醫。

　　電話裡，林菲對魏海東的辦事效率感到驚喜。魏海東可以聽出林菲語氣裡的感情流露和感激，也覺得這次重逢，林菲成熟了很多，但是他客氣地說完正事就掛了電話。經過了那麼多事，他現在終於明白曉荷對他的重要程度，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不想節外生枝。

　　魏海東還沒喘口氣，手機就響起來，是陳曉荷。因為電話一直占線，她只好打他的手機，這也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習慣——有座機不打手機，但是座機老占線，就只能打手機了。陳曉荷的聲音裡帶著質問，「你在幹什麼呢？為什麼電話老是占線？」

　　魏海東一時語塞。他不知自己該不該和陳曉荷說要幫助林菲媽媽找醫院的事情，因為他記得陳曉荷對他的約法三章，其中有一條是永遠不許他和林菲聯繫。現在林菲找上門來，如果不說，到時候事情敗露了，他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但是如果說了，陳曉荷不同意怎麼辦呢？林菲到醫院肯定還會有一些事情找他，他真的能看著無助的她不管嗎？

　　魏海東猶豫片刻，決定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現在和林菲來往完全是為了她媽媽的病，陳曉荷也應該理解。魏海東打定了主意，對陳曉荷輕鬆地說：「我剛才在和公司的同事討論專案上的問題呢，這不剛放下電話，你怎麼這麼巧給我打電話了？早知道你打電話來，我就不和同事說那麼多了。」

　　「呸，油嘴滑舌的！你剛才真的和同事通電話？不是在給別的女人打電話吧？」陳曉荷在電話裡半真半假地開玩笑。

　　「不會的，不會的，向毛主席發誓，我絕對不和別的女人討論工作以外的話題。」魏海東也半真半假地開玩笑。

　　「少貧嘴！我告訴你啊，記住我們的約法三章，我會隨時抽查的，要是讓我知道了，有你好看！」

　　「好。我這邊的事情馬上就結束了，等我回家讓你天天看著我，你總放心了吧？」魏海東鎮定地說。

　　「好啊，你趕緊回來吧，天天都想你了，爸爸媽媽也老念叨你。」陳曉荷在電話裡親熱地說著，讓魏海東心裡暖暖的。

　　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陳曉荷總算掛了電話。魏海東擦擦頭上的汗，想著等安排好林菲媽媽住院的事情，還是不要和林菲聯繫了。另外還要告訴林菲輕易不要給他打電話，事情萬一敗露，他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

　　燈光下，林菲拿著計算器在翻來覆去地計算家中的存款。她到網上查過了，子宮癌的手術本身花不了太多錢，但是如果術後還要化療的話，就需要很多錢了。因為父母的收入幾乎都壓在公司的運轉上了，家中的存款並不是很多，如果媽媽要化療的話，這些錢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林菲一邊算一邊在心裡難過，她很後悔以前花錢大手大腳，經常買一些不實用的東西，現在要用錢了，才知道金錢的重要。她計畫著實在不行就把家裡的房子賣掉，總之，只要有一線希望能讓媽媽好起來，她也一定不會放棄。

　　「菲兒，喝杯水吧。」林菲媽從廚房裡走出來，遞給林菲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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