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七年之癢2 | 上頁 下頁


  「天天,你都是大孩子了!你爸爸身體不好,媽媽這一陣子夠辛苦了,你還是跟爺爺奶奶睡吧,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海東媽耐心地和天天解釋著。自從她得知魏海東受傷的消息後,一直因牽掛他的病情而睡不好,加上照顧天天,很疲憊。按說今天海東出院了,她可以輕鬆一下,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總感覺海東和曉荷之間有點兒不對勁兒。曉荷雖然還是像以前那樣對他們很熱情,對海東照顧得很周到,可她就是感覺不對勁兒。她當然不好問什麼。但想到兒子再也經不起波折了,便只好繼續照顧孩子,讓小倆口有自己的空間,多溝通一下。

  「不嘛不嘛,我就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天天繼續央求著,還拉著陳曉荷的手晃來晃去。

  「媽,要不今天讓天天在這裡睡吧,這段時間您也辛苦了。」陳曉荷看到天天的樣子對海東媽說。

  海東媽急忙阻止,「不用不用。要說辛苦,你這段時間最辛苦。再說海東還是病人,天天和我們睡已經習慣了,你們好好歇歇吧。天天,咱們讓爺爺給你講故事去。」

  畢竟是小孩子,天天一聽到講故事,立刻高興地跟著奶奶走了。

  天天一走,房間立刻寂靜下來。魏海東坐在陳曉荷的背後,拿不准是不是要繼續給她捶背,兩個人一時有點兒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兒,陳曉荷站起來,一邊整理被子一邊說:「你也早點兒睡吧,今天折騰了一天。」

  魏海東點點頭,關切地對陳曉荷說:「好,你也是。這段時間一直沒有休息好,不是明天還要上班嗎?」

  陳曉荷不說話,低著頭把被子整理好了,讓魏海東在床上躺下,腦子裡快速地思考著。她知道她和魏海東是夫妻,早晚要面對同床共枕的時刻,可是現在她的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熟悉而又陌生的魏海東。

  魏海東躺下後,陳曉荷拿起剛從陽臺收回來的衣服心不在焉地疊著,腦子裡卻像開水一樣沸騰。新房是兩室一廳,公公婆婆和天天住著一間,她如果不想和魏海東同床共枕,就只能睡到客廳裡去,那樣不但會讓公公婆婆疑心,也會讓他們的夫妻感情更加尷尬。所以她決定等魏海東睡著了再睡。

  陳曉荷把臥室的大燈關了,把床頭的小燈打開,給魏海東蓋好被子,然後說自己還要把客廳收拾一下,就走出了房間。

  客廳的燈光柔和地傾瀉著,使得房間倍加溫馨。陳曉荷一遍一遍擦著茶几,使本就乾淨的茶几如水晶一樣晶瑩剔透了。她還是不停地擦著,心裡還在思考著那個問題:今晚怎麼睡?

  陳曉荷想著以前她和魏海東感情很好的時候,兩個人從來都是同睡一個被窩。男人火力大,肌膚冬暖夏涼,她戲稱魏海東是天然的熱水袋和降溫袋。可是如今,他們雖然還是夫妻,卻再也找不到那種沒有任何隔閡的感覺了。

  茶几終於擦完了,陳曉荷站起來捶捶酸痛的腰,拿著睡衣到衛生間去換。鏡子裡,她消瘦的身影依然曼妙,只是臉色憔悴了很多。她撫摸著不再光潔的肌膚,輕輕歎了一口氣。其實她很想投進魏海東寬大的懷抱。這些日子,她太累了。她是一個女人,需要一個堅實的臂膀。可是一旦靠近他,她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她知道他也很可憐,在這樣的時候需要人安慰。只是他們像兩隻受傷的刺蝟一樣,無法靠近,只能各自療傷。

  夜已經深了,陳曉荷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輕輕推開臥室的門。她看到魏海東在床的另一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就躡手躡腳地從櫥櫃裡又拿出一床被子攤在床上,然後屏住呼吸鑽進去。

  春天的夜晚,風很大,掠過樓頂發出呼嘯的聲音。陳曉荷躺在床上,很疲倦,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想著:難道她和魏海東就這樣下去嗎?難道她苦苦挽留的婚姻就這樣名存實亡嗎?

  可不這樣又有什麼辦法呢?起碼目前她做不到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陳曉荷越是這樣想,越是睡不著;越睡不著,就越想翻身。於是她小心翼翼地翻來覆去,生怕驚動了旁邊的魏海東。

  其實魏海東也沒有睡著,陳曉荷重新拿著一床被子在他身邊躺下的那一刻,他的心因為期待太久而感覺急速墜落。

  魏海東感覺很悲哀。這兩個月,陳曉荷衣不解帶地在醫院照顧他,讓他感激的同時也讓他愛戀。他以為她真的原諒他了,他感覺自己從身體到內心都離不開她了。在醫院,他雖然躺在床上,但還是渴望情感的交流。很多時候,陳曉荷近在咫尺,他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內心很有衝動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可是陳曉荷一直像個高級護工一樣對他照顧得面面俱到,卻不肯有半點兒感情流露,這讓他無所適從。

  當然,魏海東知道他作為男人,在男女問題上應該主動一點兒。但是面對陳曉荷,他卻不敢妄動。因為他瞭解陳曉荷的性格,她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他打破了她心中的完美,這個時候他主動出擊,她很有可能說出「別碰我」之類的話,那樣他就真是無地自容了。

  現在,終於出院回家了,他真希望能和陳曉荷一起躺在床上,哪怕什麼也不做,只是像以前那樣隨意地聊一聊,可這似乎也成了奢望。兩床被子,他感覺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這一刻他明白了什麼是咫尺天涯。

  魏海東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直到身體感覺麻木。窗外,夜晚的風越來越大,吹著將要發芽的樹梢,是錐心刺骨的摧殘——就像魏海東的內心。

  天亮得特別晚,快六點了,窗外還能看到若隱若現的星星,怕冷似的眨著眼睛,我見猶憐。

  陳曉荷睜開眼睛,看著房間裡一片黑暗,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真想就這樣賴在舒適溫暖的被窩裡。這兩個月在醫院陪床,她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可她想著今天第一天回公司上班,要早點兒到才好,還是決定起床。

  陳曉荷知道這兩個月魏海東也沒有睡好,不想吵醒他,所以也不開燈,摸黑拿過床頭的衣服披上,輕手輕腳地起床。因為海東媽每次熬粥不是稠了就是稀了,魏海東比較喜歡喝她熬的粥,所以她想先到廚房把稀飯熬上,這樣等她上班去了,魏海東也可以喝到她熬的粥。她對他的好,仿佛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可是,陳曉荷披上衣服,還沒有走到門口,房間的燈忽然亮起來。她回過頭,看到魏海東從床上坐起來,以為他還沒適應在家的休息規律,急忙小聲說:「吵醒你了?現在是在家裡,不是在醫院,不用等待醫生來查房,你多睡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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