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七年之癢 | 上頁 下頁


  曉荷對韓冰的看法不能苟同,但最重要的是沒有那樣的消費水準,只好以天生麗質來安慰自己。生活中的她雖然不是驚豔的類型,但也不醜,女人的最佳身高,瓜子臉、彎月眉、高鼻樑,一切正貼合了她內斂的性格,倒也溫婉可人,正是因為這份溫婉,年輕的她不乏追求者,她之所以選擇了魏海東,是因為她和魏海東的成長經歷十分雷同,她一直堅信在困境中成長的人是知道珍惜生活的。

  衛生間狹小的空間因為熱水的作用而氤氳起來,橘色的燈光下曉荷看到晶瑩的水珠在她的肌膚上凝聚、滾落,她想起魏海東火熱的唇吻著她的身體的樣子,禁不住一陣熱流傳遍全身。

  洗完澡,曉荷把全身塗了一層杏仁露權當乳液,對著鏡子塗了點口紅,又打開衣櫃找出韓冰從蘇州買來送給她的睡衣。那件睡衣是韓冰去杭州旅遊的時候帶給她的禮物,韓冰拿著睡衣說是特地挑了最保守的款式送給她這個老古董,可曉荷接過睡衣一看還是臉紅了,她一邊推還給韓冰一邊嗔怪地說:「這件睡衣也太那個了,都一大把年紀了我怎麼能穿成這樣?」

  韓冰白她一眼說:「你呀,誰娶了你是倒了八輩子黴,一點情趣都不懂,其實男人最喜歡女人穿成這樣的。」就是因為這句話,曉荷把睡衣拿回來洗了放進衣櫃,一直想等到結婚紀念日的時候穿,算是給魏海東一個驚喜。

  經過一番折騰,曉荷終於從衣櫃的最底下把那件睡衣翻了出來。睡衣是正宗的江南絲綢,柔滑的面料,柔媚的水紅色,胸前是大片的蕾絲花邊鏤空設計,讓人浮想聯翩。曉荷小心翼翼地把睡衣穿上,柔滑的絲綢在肌膚滑過是別樣的感覺。

  打扮完畢,曉荷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濕發披肩、薄施粉黛,絲綢睡衣勾勒出身體完美的曲線,若隱若現的乳峰格外妖嬈,她想魏海東一會兒回到家裡,肯定以為走錯了房間,她想像著他驚喜地樣子,微笑再次浮上她的嘴角。

  八寶粥熬好了,滿屋子散發著香甜的糯米味道,使得簡潔樸素的家格外溫暖。曉荷抬頭看看牆上的鐘錶,時針慢慢指向十一點,魏海東馬上就要回來了,她心裡惴惴的,竟然有了待嫁時的羞澀和激動。

  窗外,寂靜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遠遠望去,整齊的路燈像等待檢閱的士兵,天上繁星點點調皮地眨著眼睛,曉荷從陽臺探出半個身子向魏海東回來的方向眺望,樓下的玉蘭花開了,輕風掠過,飄來一陣醉人的花香,現在冬天一年比一年暖和,連玉蘭的花期也提前了。

  可是曉荷顧不得聞花香,魏海東還沒有回來,她的心從最初的期待到抱怨,魏海東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麼晚不回來連個電話也不打,她本來想打過去問問的,但是理智告訴她再等一等,魏海東向來不喜歡她在他工作的時候給他打電話。

  曉荷踮起腳尖儘量使自己看得遠一點,他們家在五樓,是這棟老式居民樓的頂樓,站在陽臺可以看到社區的大門口,將近午夜,社區外面的馬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偶爾駛過一輛計程車,火急火燎的不知奔往何方。

  一陣微風吹來,帶著惻惻的春寒,透過衣衫讓人感覺深夜的清冷,曉荷看一眼魏海東歸來的方向,空空如也,她只好落寞地抱緊雙臂重新回到客廳。牆上的鐘錶發出清晰的滴答聲,時針已經指向十二點了,曉荷的心從抱怨轉為焦慮,她走到電話機旁,躊躇很久,終於下定決心按下熟悉的號碼,電話很快傳來冰冷的女聲:「您所撥叫的手機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曉荷愣了一下,掛掉電話重新按下魏海東單位元的號碼,電話長久地鳴叫,沒人接聽。

  夜,靜悄悄的,曉荷可以聽到自己的心咚咚跳個不停,一個念頭躍上她的腦海:他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這個太擁擠的城市,車禍每天都在發生,還有,最近的治安也不好,萬一……

  曉荷這樣想著的時候,身體剛剛升騰起來的騷動像劃破的氣球一樣迅速消釋,冷汗隨即從毛孔中湧了出來,她抱住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不要想下去,但是意志不受她的控制,她仿佛看見了淋漓的鮮血,聽見了急救車的嘶鳴……

  曉荷重新撲到電話機上,一遍一遍撥打那個號碼,電話依然是冰冷的女聲重複著冰冷的話語。她扔下電話將自己重重地拋在沙發上,夜一點一點從窗戶裡漫進來,慢慢把她包圍,她的心裡空落落的,發現自己原來這麼無助,在這個城市裡她和魏海東相依為命,卻原來也是除了這兩個電話號碼,她對他無從把握。以前沒孩子的時候,她還經常和魏海東一起參加他們單位的聚會,認識一些他的同事,自從有了孩子以後她晚上無法出門,隨後魏海東又換了單位,各自忙各自的,她現在對他的情況竟然所知無幾。

  曉荷在心裡一遍一遍做出各種設想,她想出去找他,但又不放心兒子自己在家,再說自己一個女人,深更半夜出去,實在沒有這個膽量,她想給韓冰打電話,想到她這會兒肯定剛剛入睡,而且離得也很遠,實在不好意思打擾,她手裡捏著電話簿竟然無計可施,萬般無奈只好自己安慰自己,魏海東人高馬大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以前他每次回來的時候她早進入了夢鄉,肯定也有比現在還晚的時候,這樣想著的時候她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點。

  心,仿佛放在了風口浪尖,時而拋上高空,時而沉入谷底,到最後曉荷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具軀殼,以至於她聽到樓道裡響起熟悉的腳步聲的時候身體不聽使喚,沒法同想像中一樣彈跳起來去開門。

  腳步聲從樓下傳上來的,一層一層由遠及近,非常有節奏,間或鑰匙與鑰匙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曉荷幾乎可以看到魏海東手裡拿著鑰匙,正準備打開自家的家門,她的心被解放了,在胸膛裡加快速度雀躍著,這樣的興奮使曉荷終於從沙發上掙扎起來,她想像子彈一樣投進他的懷抱,她需要與他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以平復剛才的驚嚇,自己嚇自己,有時候真的能把自己嚇死。

  曉荷往外推門的時候魏海東正準備把鑰匙插進鎖眼,門猛然打開他顯然被嚇了一跳,曉荷站在門口通過房間的透出去的燈光,上上下下把魏海東打量了一遍,謝天謝地,他好好的,衣服很整齊,臉上也沒有傷痕,看來沒有車禍,也沒有打劫。

  但是隨著開門,一股濃濃的酒精的味道撲面而來,曉荷本來想像子彈一樣投進他的懷抱的心思極速冷卻,這種冷卻使她仿佛立刻變成冰雕一樣動彈不得。

  魏海東看到是曉荷雕塑一樣站在門口,一邊換鞋一邊說:「哦?曉荷,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嚇我一跳。」

  換完鞋,魏海東斜了斜身子從曉荷的身邊擠進來就往沙發邊走去,幾乎是一頭栽進沙發裡,曉荷一直站在門口,冷眼看著魏海東一系列的動作,剛才的冷卻仿佛帶走了所有的熱情,她緊皺著眉頭問:「你喝酒了?」

  魏海東正在沙發上忙著拉外套的拉鍊,頭也沒抬說:「喝了一點,最近趕項目太累了,帶著同事一起出去放鬆了一下。」他說著話的工夫已經把外套脫了下來,隨手放在沙發上接著對曉荷說,「老婆,給我倒杯水,我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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