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門之鳳鳴山(59)

五十九

　　在陳楓的感覺中，這一切似乎都像是有一股莫名難測的巨大的力量，在用種奇妙的同時也是不可抗拒的方式，引導著他一步步走向一個早已設計好了的宏大到了極點的佈局。而陳楓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就如同催化劑一樣，哪怕他只是一個念頭上的轉變，也脫離不了對這個局勢的控制催化。他早就該從謝甘明的舉動裡想到了，功力高深智慧通天的謝甘明，亦在靈寶門的指示中，布下了"三龍大遁"的局，更何況始終在湘西鳳鳴山中隱忍的鳳凰派，和還處在半原始生存下的蠱神門呢？

　　讓陳楓想不通的是，這個宏大複雜幾乎牽扯到了所有可能關聯在內的佈局，究竟是怎麼開始的？如果說這是一個人的手筆，那這個人也太神通廣大了，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為的，倒像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業力所至。這也不是靈寶謝甘明借謝六之手用五輪六道與神通五訣布下的"玄武遁"可比的。因為那個因果迴圈的局，不過是整個局的一個開始而已。但有一點陳楓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一切都與他背後的旗門有關，他的存在便如一把萬能鑰匙，只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再盤根錯綜的佈局，都會隨著他的下一步行動迎刃而解。

　　陳楓忽然有種明悟，他幾乎想要感謝這個也許是他師門所留下的佈局，因為在他的經歷中，種種都是對他的一種淬煉。先是靈寶門謝甘明布下的"三界外"法陣，使陳楓明白了修道一途遠非他想像得那麼簡單，而後鳳鳴山鳳凰派的神鳳龍脈，告訴他有些事實一旦確立，便無法更改，惟有真實地面對才有可能做出正確的突破。

　　陳楓知道，自此之後他將完成定力修煉上一個最重要的環節。

　　旗門對於修煉境界上的劃分，基本上是借用了佛家五眼六通的標準，即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具體到層次上，則是定力、念力、靈力、慧力、法力、性力的修煉。

　　"定"是梵文的音譯，其意為等持、正定、調真定、正心行處等，又可以分為三昧、三摩地、三摩提。簡單說，就是將心持續凝住在一境中而不散不動的意思。佛家的整個修煉過程基本上可以用"四禪八定"來概括。初禪、二禪、三禪、四禪，加上空處定、識處定、無所有處定、非想非非想之處定，幾乎凝聚了修煉當中各個階段各種不同的體驗。

　　佛家與道家由於其根本的哲學體系不同，修煉之法也不相同。道家是專注自身，由後天返還先天，而佛家是引悟世間萬物宇宙生成演化的規律，從而達到佛陀的境界。但是不管怎麼細分，道家守丹田而生真氣後通奇經八脈；佛家守神禪定，他們借用的手段都還是觀想。只不過觀想的物件和內容不同，道家無論何宗，觀想的都是自身經脈的通達，佛家則上升到天地萬物，當然他們也有白骨觀和不淨觀，但更多的還是風花雪月、草長鶯飛的自然之象，像觀音菩薩修的就是在大海邊觀聽潮水而成就的佛，是以得"觀音"之名。

　　這個定是入門的第一步，也是始終貫穿在整個修煉過程中的基礎。所以佛家道家那麼多的清規戒律，都是為了淨心以拋去這些紅塵中的牽絆，"出家"正是這樣一個含有誓願之力的表達方式，出世修行為的便是要捨棄掉世俗間的聲色名利，無欲則剛，惟有清心寡欲，才能鞏固一心向道的道心，才能入得定中而後得智，其中"戒、定、慧"是修行的基本。

　　但是陳楓知道，戒隱的原理只是一種類似逃避的行為，人的欲望是一種先天的本能，即使你在不知歲月變遷的山中打坐入定的功夫有多深，一旦面對真正活色生香的塵世誘惑，那顆已達空靈之境的道心便不再那麼堅固，因此對於欲望的處理，最後的方法不是強行克制和戒律，而是在其中磨練與領悟，這便是入世修煉的必要性。在塵世中打滾一年，比在山中打坐三年所要起到的效果還要好。將這一點發揮到了極致的是李修緣，傳說中的杭州西湖靈隱寺的濟癲和尚，一句"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便道盡了入世修定的奧秘。

　　從未得到過，何談捨棄？修煉定力的最佳途徑是在紅塵中歷練。陳楓感覺得到，他所經歷的這一切，已經使得他此時的心境可以真正做到無論再面對什麼狀況，都能波瀾不驚。

　　重新收拾好了心緒，陳楓又恢復到初次面對柳靈郎和血願時的從容自若。但心境卻已不是那時無知無畏的自信，而是歷經了諸多磨性後的平淡與把握。

　　陳楓的臉上顯出一絲笑容，這個遊戲很好玩，既然是其中不可避免的參與者，那麼為什麼不讓自己充分地去享受遊戲的樂趣呢？要知道，面對一團團的迷霧，逐步解開的過程以及當謎底不再成謎時，那種快感是無法形容的。

　　打定主意後，陳楓心中一片輕鬆。他的缺點是自身的功力根本不足以保障他和衛飛的安全，但通曉神通五訣融匯諸般佛道醫儒武秘術的旗門傳人，自然知道如何用己之長克敵之短。陰陰地一笑，陳楓臉上寫滿了"不懷好意"四個字，看向了衛飛。

　　第二十一章陣魂用神

　　衛飛沒有注意到陳楓的表情，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內心深處的震撼與紛亂竟然比陳楓感受到的更大。他隱隱有個很直觀的感覺，仿佛這一切的發生都是由他而起的。

　　回想起陳楓返鄉兩個人重逢前的日子。陳楓大他兩歲，兩個人還有謝麗在同一個院子裡長大。那個老宅據說是衛飛祖傳下來的，還頗有些歷史年頭，難得在戰火與動盪中完整地保存下來。到了衛飛爺爺手中這一代，迫于生計不得不對外出租，好在宅院的設計有主房和東西廂房之分，這才令謝麗和陳楓兩家住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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