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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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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我便知道話已到了盡頭。不做夫妻做朋友,終究只能是一種美好的空想。雖化解不了他在我身上的絲絲情纏,然而他畢竟願意放開了手,這,能不能算是達到目的? 遺憾,終於還是未能解開這個結,終於還是失去了這個朋友。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陣低沉而急促的敲門聲。鄭睿皺了皺眉頭,說道:「進來。」 舒荷急急推門而入,叫了一聲「公子」便閉口不言,瞟了我一眼,那眼中滿是怨恨和焦急。 鄭睿淡然道:「說吧,沒關係。」 舒荷不情不願答應了一聲,但說道要稟報的事情,語氣顯然慌急了許多。只聽她急促說道:「官軍把我們包圍起來了!」 我嚇了一跳,看向鄭睿發現他也有些吃驚,但究竟還能保持冷靜,想了想問道:「有多少人?」 舒荷道:「密密麻麻的,數不清楚,怎麼也有上千人,還只是在我們可見範圍之內。看來這次清廷是不惜血本了。」說著,還意有所指看了我一眼。 鄭睿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小動作,搖了搖頭道:「不是因為她。若是的話,官兵早就該來了。」 舒荷愣了一下,不服道:「可是若不是她,官府又怎會找得到這個地方?」 我心裡一動。我自己自然是不可能有本事聯絡到官府的,難道是容若他們? 鄭睿輕輕歎了口氣,幽然的說話幾近於自言自語,不仔細聽便聽不真切:「誰說只有外人會出賣你啊……」 「什麼?」舒荷又是愣了一下,但無暇細想其中的奧妙,問道,「公子,我們怎麼辦?」 鄭睿說道:「我們在此不過二百餘人,敵眾我寡,不能硬拼。你去召集大家,我們從秘道走。」 舒荷應了一聲,自去了。他便又轉頭看著我,眼中有著複雜的神情,說道:「你們跟我們一起走吧。這裡地處偏僻,清軍不一定能辨識你們的身份,如果以為你們跟我們是一夥的可就麻煩了。當然,若你們要留下,我也決不阻攔。」 c 我心頭一暖,微微笑了笑道:「如此甚好,只是怕拖累了你們。」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別這麼說。應該是我拖累了你們才對。」 聽到這話,我心裡的疑惑頓時有了解答,卻也不好說什麼。鄭睿要安排撤離的事情,於是先出去了,但他命人將容若和月梅帶來,又讓我們一起來到大廳。 土樓裡的人井然有序列隊在天井裡,大廳裡面幾個管事的人和一些親信人員有條不紊做著自己的事情,可見平時的訓練良好。左邊的一道牆壁如今打開來,露出一個可供二人通行的秘道口,秘道內透出點點搖曳的火光,想是自有火把照明,從門口看進去,裡面清靜乾爽,並不見潮濕陰暗,讓人不由得佩服設計的合理和維護的周到。 鄭睿正和幾個人商量事情,我們三個本來就是很尷尬的身份,此時自然不能也不敢再惹人注意,只好乖乖站到角落,小心提防著,容若更是全神貫注,雙目如炬凝聚十二分精神打量著四周,以防不測。大廳裡忙忙碌碌走來走去的人雖然難免對我們側目,然而鄭睿已經下了命令,倒也沒什麼人有膽量有時間來找我們麻煩。 不一會兒,只見舒荷蒼白著臉從秘道裡面走出來,走進鄭睿便想附耳密報。鄭睿抬手制止了她,道:「有什麼事情,就這麼說吧。如今生死交關,大家也有知道的權利。」 看著舒荷緊張幾近於恐懼的神情,我不由有些不祥之感。果然,只聽她力持鎮靜地說道:「公子,秘道口外也有清兵把守。」說話中卻仍然掩不住顫抖的聲音。 「哐啷」一陣響聲,知道後路被堵的人們再也無法保持鎮定,手中的東西紛紛墜地,鄭睿的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蒼白。我知道那是因為他的猜測終於得到證實,對於他所受到的打擊,心裡有著一絲不忍。 「官兵怎會知道我們的秘道出口?」一個人啞著嗓子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恐慌和疑惑,想必這也是在場眾人共同的感覺和心聲吧! 大家的眼神齊齊飄向鄭睿,他的臉上掛起一抹淒然的笑容:「外人當然不知道我們的秘道在何處,知道的人,必是『自己人』。」「自己人」幾個字他說得幽恨慘然,可知心中的怨憤和痛苦。 大廳中一時陷入死般的沉寂,此處人人皆知鄭睿與馮錫範等人不和,卻沒想到他們竟然不惜出賣同伴,借刀殺人。 如果真的是內鬼通外賊,那此地的人們又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公子,那我們……」另一個人哆嗦著嘴唇,眼裡帶著絕望,看向鄭睿。 鄭睿垂著頭,籠罩在陰影中的臉龐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被阻隔在眼簾之後,讓人摸不透、猜不著。 舒荷緊張地看看他,又看了看我們,咬了咬牙說道:「公子,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用靜茹他們作為人質?她是康熙的心頭寶,納蘭容若也是康熙眼前的紅人,官兵怎麼也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我不由心頭一緊。雖然被帶來多日,但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如今舒荷卻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這件事捅了出來,雖說在他們的立場來說這確實不失為一條好計,但又何嘗不是變相的借刀殺人?果然,聽到這話的眾人,原來不知道實情的紛紛在最初的驚愕之後,露出狠辣的神色。我緊張地看向鄭睿,他本人應該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然而此時危機迫在眉睫,如果不能拿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就算他是這些人的頭領,也不能對我們「徇私枉情」。 他皺起了眉頭,看了舒荷一眼,說道:「不成。這些清軍不過是地方兵勇,未免知道他們的身份;況且如果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逃生,就算逃了出去,我又有何臉面立足於天地之間?再說,利用他們突圍,恐會落下『勾結清廷』的話柄,日後再有人以此做文章,我們又該如何辯解?」 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又在情在理,於是一些本來意動的人便也打消了主意。舒荷微不可文哼了一聲,鄭睿投過去一個淩厲的眼神,她一驚,急忙收斂起來,再不敢出聲。 然而當前的危機並未解決,否決了舒荷的提議,大廳中又陷入了死寂。只聽鄭睿又是長歎一聲,帶著深深的無奈和痛楚,似乎要將胸中的濁氣、悶氣全發洩出來,然後振作起精神說道:「你們也不必太過驚慌,這條秘道不行,我們走另外一條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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