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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大船在近海處慢慢地航行著,海平線在遠處天邊幾乎與蔚藍的天空連成一線,分不出海邊天邊,悠閒自在的海鷗在我們頭頂上歡叫著,盤旋著。遠處隱隱可見一些沿海島嶼,大陸的沿岸卻是看不見的,但這並不妨礙康熙的興致,反而是初次出海的新奇讓他雀躍不已。

  荷蘭人的大船果然比一般的船隻平穩了許多,但比起現代的遊艇那是差得多了。我坐遊艇尚且有小小的暈船,何況現在?於是一上船就有些不舒服,但看見康熙的興奮勁兒,卻強自忍住了,不願破壞了他的興致。然而幾個時辰下來,終究是無法忍受,禁不住趴在船舷,大口嘔吐起來。

  康熙發現了我的不適,心疼而焦急地,急忙命人回航。然而已經出來這麼遠,想要回去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做到的,毫無海上經驗的他只能幹著急,卻也無法可施。

  那荷蘭人的船主見了,不由笑道:「這位夫人,真是嬌貴了。不能承受這小小風浪,不可能出海遠洋的。」

  康熙聽了,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姚啟聖急忙喝斥了那荷蘭人幾句,那人本來是想說些話緩和氣氛,但中外語言習俗的不同,倒叫他吃了個釘子,於是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再不吱聲了。倒是我吐過之後感覺好了一些,此時有些不忍地輕輕笑道:(先生說得沒錯。我這輩子恐怕都別指望做海上生意了。)這些話我是用英語說的。現在我已經漸漸把握到,即使英語目前還不能通行全世界,但對於歐洲的生意人來說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種語言,於是在與洋人的應對之間便也多了幾分自信。

  果然那荷蘭人聽了,一臉詫異,連連稱讚我的英語標準的同時大有遇到知音不吐不快的樣子。康熙皺了皺眉頭,不欲我在甲板上吹風,便想要讓我進艙去休息。然而就在此時,海上風向陡轉,大浪突起。

  船體顛簸得更厲害了,讓我噁心的感覺再次氾濫,站也站立不住。但就心理來說,我卻比那些從未出過海的人強多了。在報章、雜誌、電視、電影上見多了海上的風暴,讓我知道現在的這小小風浪不過是小菜一碟,看起來頗為厲害實際上卻不會有多大風險。但古代人卻沒有這種意識,除了久經風浪的船長船員們,其他人包括康熙在內都是蒼白了臉色,一臉驚懼。我看得心裡暗自好笑,卻一不留神讓大風吹走了手中的絹帕。不及細想我伸手便想抓住它,誰知動作大了一些,正好碰上一個大浪來襲,船身劇烈一顛,我就這麼直直地調進了海裡。

  在落海的那一刹那,我的腦中突然閃出一個怪異的念頭——人,果然是不能得意忘形的!

  第13章

  雖然我從小生長在南方,卻是個變種的鴨子——死活不會游泳。此刻當然是只能在水裡掙扎,載浮載沉。康熙等人自是大驚,但好在船上的船員們都是久經風浪的好手,不一會兒就把我俐落地救了起來。饒是如此,我仍然吃了不少海水,康熙急忙抱我入艙,有名人給我準備熱水淨身、姜湯禦寒。

  折騰了半晌,終於靠近了岸邊,此時風浪漸小,康熙這才明白了大海的莫測,不由歎道:「海上風雲變幻莫測,實在非人力所為啊!」

  我此時驚魂初定,喝著熱騰騰的姜湯暖著身子,笑道:「確實如此,不過對於長久在海上生活的人來說,這點風浪卻是算不得什麼。皇上若真的有心平臺,便應該費心找個熟悉大海的人領軍作戰才是。」我一語道破他的憂慮。

  他歎笑道:「是啊,一直以來我都太小看這大海了,看來想要平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姚啟聖這人不錯,對福建、臺灣的情況瞭若指掌,又是在海邊長大。只可惜他是個文官,不善武戰。曦敏,以你看來,派誰領軍最好?」

  我是不知道誰最合適啦,但我知道歷史上是施琅帶兵收復了臺灣,於是笑道:「皇上,臺灣將領大多熟悉海戰,這些年降清的也不少,皇上何不從他們之中挑選呢?」

  康熙一點即通,撫掌笑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敏敏,你可是我的賢內助啊!」

  我抿嘴笑著,說說笑笑間,忽聽門外納蘭容若的聲音響起道:「皇上,內陸急報。」

  「急報?」康熙愣了一下,說道,「進來吧。」

  納蘭容若這才推門進來,雙手捧著一個明皇筒子,康熙接過來打開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出什麼事了?」我也嚇了一跳,如今還有什麼消息能夠令康熙吃驚成這樣?

  他沉著臉,低聲說道:「皇祖母病了。」

  我愣了一下。需要從北方用八百里加急呈遞的消息,看來孝莊的病不輕啊!於是急忙勸道:「皇上,我們是不是趕快回去的好?」

  康熙顯然有些慌亂,連連點頭道:「這是當然的。必須快馬加鞭趕回去才是。」

  我是知道他與孝莊的感情的,見他已經有些亂了分寸,便柔聲道:「皇上不要著急,太皇太后吉人天相,想必不會有什麼大礙。況且有皇上這樣愛戴她、關心她,老天有眼,自不會令皇上失望的。」在我的印象中,孝莊似乎並沒有這麼早死,而他聽了我的勸,或有鼓勵,也不那麼失措了。

  我看了看他,又道:「皇上自當星夜兼程趕回去為太皇太后添壽,我卻是不宜跟著,會拖累皇上。」他愣了一愣,看著我。我小心翼翼,揣摩著他的心情說道,「況且……我還有個地方想去。」

  「什麼地方?」他追問。

  「廣東。」雖然明知那裡不可能有我的父母,但廣東跟福建並不遙遠,我始終想回到二十一世紀的家人所在之處,即使並不能與他們見面,同出一個地方,也能寥解我的思念之苦。想到這裡,我不禁黯然了容顏。

  他默默地看了我半晌,揣度:「那是你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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