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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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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裕親王府,我上前叩門,想來福全是打過招呼的,門房見了我們兩人,恭恭敬敬地問道:「請問兩位尊姓?我好向我家王爺通報。」 我笑道:「這位是龍公子,我是公子的奴婢,就請這麼說吧。」 門房應著去了,不一會兒就見福全疾步走來,看到康熙倒頭就拜道:「臣參見皇上……」 還沒等他說完康熙已經把他扶起來,笑道:「既然說了今兒個咱們就像普通人家兄弟那樣,你就不要多禮了。來,我們進去吧。」說著挽著他的手走進門去。 裕親王福晉早逝,之後他經常為康熙巡邊,接著便是六年平叛,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一直沒有續弦。而他也沒有什麼側福晉、小妾之類的,僕傭也不是很多,所以碩大的王府看起來有些冷清。 冷清並不代表荒涼,事實上整個裕親王府亭臺樓閣,回廊曲橋曲曲折折地架在池塘中,水榭樓閣一樣不少,此時已經初冬,涼風微拂,煙煙了了的,別有一番滋味。 康熙一邊走一邊看著,感歎地說:「二哥,你這地方美則美矣,卻始終少了幾分人氣。我看還是賞你一些歌戲奴婢吧,或者賜個福晉?前兒個皇祖母還念叨著要給你續弦呢。」 福全忙道:「多謝皇上、太皇太后掛心,只是如今天下尚未安定,福全怎能只顧自己享樂呢?」說著有意無意,瞟了我一眼。 我低下了頭,康熙也沒再說什麼,福全要請他去客廳,他卻拉著福全直奔書房,只說坐在客廳未免生分。進得書房來,他看著滿屋子的藏書讚不絕口,忽又看到書桌上放的一支紫毫筆,不由微微一愣,歎道:「先皇給你的這支筆,你倒是保存得好。」 福全聽了也是一愣,隨即清歎一聲道:「如今只能睹物思人,所以我也是特別珍惜的。」 康熙見話題有些沉重,便扯開了笑道:「說起來你的個性倒是有些像先皇,記得先皇問起你的志願的時候,你說『願為賢王』,當時把先皇都嚇了一跳呢。」 福全也呵呵笑道:「沒辦法,我就是對這些權勢名利什麼的不感興趣,看你如今廢寢忘食處理政務,換了是我早就熬不住了。」 康熙笑道:「世間人汲汲經營,誰不是為了這權勢富貴?偏偏你唾手可得倒是不屑一顧,你也真是個怪胎。」 兩人說著話,聊著許久未敘的兄弟之情,時間不覺飛快過了。 福全是知道皇帝的生活起居的,酉時便擺了晚飯。按照他的安排,康熙自然是坐上位,自己下首陪座。康熙卻讓他坐了自己旁邊,又讓我坐在另一邊。這個安排不禁讓我和福全都吃了一驚。要知道有資格坐在皇帝身邊的,除了皇后,連皇貴妃都不行。就算在一般的富貴人家,也只有主母能夠坐在家主的旁邊。我深覺不妥,不敢受,康熙卻笑道:「敏敏你也不是外人,我說過今天咱們一家就像平常人家一樣相處,你也別記掛著什麼宮裡宮外的,就照一般人家的規矩來。」 這番話明明白白昭示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我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再看看福全,卻在一瞬間有些黯淡了容顏,心裡又有些難過。但有些事情,捅破了反而比較好,讓人抱著沒有希望的期待未免太過罪過。於是照著康熙的吩咐,在他旁邊坐了。 席上,依舊談笑風生,但大家都吃得很少。 第2章 康熙十九年十一月己酉,夜晚早早地降臨了北中國的大地。已經有些刺骨的寒風刮得人臉頰生疼,只想躲在屋裡圍著爐火喝酒取暖。宮裡沒有差事的太監宮女都縮回屋裡去了,禁軍們頂著寒風在黑夜裡例行巡邏著,有些懶散。這幾年皇宮裡再沒有出什麼事端,把人的警覺心都磨平了幾分。 我呆在自己的屋子裡審閱著今天白天帶回來的情報,明天是要呈給康熙看的。其中有一條令我特別擔心,似乎福建方向、臺灣那邊有人秘密上京。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我心裡總有些不祥的預感。臺灣鄭氏與吳三桂等人聯合起兵反清,如今耿精忠已降,吳三桂也走到窮途末路,鄭錦更是被福全擊潰,這種情況下,難免鄭氏之人不會孤注一擲。 又看了一會兒,我把值得給康熙看的信紙放到一邊。本來應該謄抄在一起,但一來我實在太懶,二來我的書法實在見不得人,當初簡體字都寫不好了,何況這些繁複到令人頭疼的繁體字?來了古代這麼多年我也懶得去練,平日要寫什麼都是找人代筆,以至我自己的書法從來沒有進步過。 走出房門看了看東暖閣的方向,燈還亮著。今天康熙並沒有點召嬪妃,那是還在辦公了。我想了想,乾脆拿起整理好的情報,向著暖閣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忽然一聲大喝響起:「有刺客!!」乾清宮倏地沸騰起來,禁軍們如波浪般湧過來,御前侍衛蜂擁而至,侍衛統領帶幾個人沖進暖閣保衛康熙,其他人在門前門後牢牢實實堵住了通路,一時之間,乾清宮燈火通明,人影憧憧。人雖多卻不敢喧鬧,只見團團禁軍把幾個蒙面黑衣人圍在中間,廊下、階前、牆頭、屋頂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卻只聞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太監宮女們都被禁軍堵在屋子裡,就算沒人堵,估計他們也不敢跑出來看熱鬧。 什麼人竟敢夜闖禁宮?我不由好奇。看他們在重重圍困之中仍然進退有據,絲毫不見慌亂,我不禁有些佩服。忽又想起剛剛看到的情報,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覺,此時忽見東暖閣的方向禁軍一陣騷動,御前侍衛們簇擁著康熙走了出來。 我不由有些怨怪康熙怎麼這麼大的好奇心!須知乾清宮室多床多,宮殿跟迷樓似的,皇帝從來不把當晚的居處告訴不相干的人,為的就是避免被人行刺,沒想到他倒好,自己走出來給人當靶子。雖然他註定會當六十一年皇帝,但要是受了什麼損傷也是不好的。我沒好氣地走過去,怎麼也得把他勸回屋子裡去才行。一路上禁軍、御前侍衛都是認得我的,不敢阻攔,乖乖地讓出路來。 突然被圍困的黑衣人做出了異常的行動,果然不出我所料地向著康熙的方向殺過去。不過好在禁軍和御前侍衛的反應迅速,人也夠多,瞬間就將皇帝保護得水泄不通。黑衣人的攻勢不過幾眨眼的工夫就被壓制下來,又陷入重重包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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