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輕解羅衣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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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說:「好吧,就讓我用行動來證明。」 葉蓓說:「覆水難收,破鏡難圓。」葉蓓這樣說的時候,想起與紅跑車楚地的那個晚上。如果他知道了,會原諒她嗎,他肯定不會的。讓這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我做得到嗎?以我的性格我做不到,我不會表現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還有,他與含笑之間的關係……想到這些就覺得有什麼生硬地從胃裡升騰起來,一直噎進喉嚨裡去,那層層湧上的飽滯感無可遏止。流逝的時間並不會什麼都不留下。 但是,那曾經轟轟烈烈的愛情,又怎麼能讓她忘卻呢? 上大學的時候,偉不遺餘力地追她。她不理睬他。即使知道他在校園林蔭道旁靜靜地候了她三個鐘頭,她也會旁若無人地與他擦肩而過。他若趨向前來搭訕,她就會假裝聽樹上小鳥的親密談話。後來,某一晚,他居然跑到她們女生宿舍樓下大喊,葉蓓,我愛你!葉蓓,我愛你——喊到第七遍,她伸出頭來罵道,神經病!他說,我就是神經病,愛情讓我發狂! 你要不理我,我就在樓下喊一晚。葉蓓葉蓓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她的綽號「大米」,從此在校園裡流行開了。 有一次和他一起逛街,挑中一件紅色吊帶背心。嘩!他說好SEX,還是別買了吧,會讓人受不了流鼻血的。她惡作劇地買下。見有可愛小熊圖案內衣,隨手亦裝入購物袋。他在一邊苦著臉假裝很受傷:「這簡直是刺激我啊。」晚飯不小心,沒看價錢,兩隻陽澄湖大閘蟹和一盤碧螺春炒蝦仁,讓他的錢包癟下去一大半。哈,情哥哥當然不是小氣鬼,只是性價比實在太低,他掐著她的胳膊說你看看你選的這地方!她笑嘻嘻地說:「哥哥我錯啦。」他馬上志得意滿起來,呵,多好哄的男人。小女子一輩子有靠山享清福啦。還用說嗎,跟了我算你沒選錯人吧。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情有瞬息萬變。他與含笑去了三亞,她去酒吧卻見到「紅跑車」楚地。世界真的那麼小。一個人從純潔到墮落是那麼容易那麼迅速。她痛不欲生。安一本正經地對她說,什麼是墮落?墮落這事如果做的好就叫驚心動魄的浪漫,就像裸體這事如果做的好就叫人體藝術……安,你貧什麼!我貧?你還真成「戀愛不成上吊的,沒病沒災吃藥的,合同簽成無效的,看著手機傻笑的」四大傻之一了。你傻的無可救藥。愛就愛了,不愛就扔了,與自己過不去幹嗎呢?21世紀的新女性,要拿得起放得下,別這樣婆婆媽媽的沒勁。安劈頭蓋臉強行給她洗腦兩小時,然後帶她去「金莎」美容店蒸面洗桑拿做全套護理,再去「西部牛仔」吃啤酒烤鴨。吃完噴香的烤鴨,她卻對安說她還是丟不開「他」。安一氣之下丟下她揚長而去,並說從今往後再也不理她。但安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半小時後短信就發到她的手機上:別想不開,你要真認為那小子好,我定叫他向你負荊請罪,不過,你也要過往不咎才是。 坐在對面的這個叫「偉」的人,她曾經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她曾經為他要從淩雲樓十八層跳下,今天面對他,她的內心不像想像的那樣激動,受過傷的愛情,有點像加了醋的冰激淩,味道變得怪怪的。 也許,女人的一生,真命天子不止一個。 分手時,他們相互擁抱了一下。 偉說:「下個週末,我請你去參加我同事的生日PARTY,好嗎?」 她說:「到時再聯繫吧。」 她很茫然,她心裡到底還愛不愛偉呢? 國慶日過後,看見含笑的一身麥色肌膚,Jenny明知故問:「又到哪個勝地度假去了?」 含笑十指如飛敲打著鍵盤:「如果你肯幫我完善這份合同,或許我可以考慮告訴你,這是哪間美容院的紫外線照射傑作。」 葉蓓埋首文案,一隻包裝精美的盒子從玻璃隔斷下伸過來,伴著含笑的低語:「CD粉底液和唇彩,我一直在用的,保證整天不脫妝!」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葉蓓像一個拼命三郎,銷售業績節節攀升,只是人比桃花瘦,小腰越發不盈一握。任她怎麼拼命,也不可能與含笑並駕齊驅。 那天跟一位元大客戶吃飯出來,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灰藍天幕下,含笑的那對桃花眼迷惘如黑絲絨:「葉蓓你說,為什麼人一生得到的,多半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呢?」 夜風很涼,葉蓓忽然覺得心下有一種莫名的張惶,如果含笑可以出錯,可以不快樂,她簡直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女人有能力把握自己的幸福。 她忽然有些哽咽:「含笑,你已經很棒了,真的。 」 含笑笑起來:「葉蓓,你是我這些年來遇到的最好心腸不過的女孩兒。」 葉蓓連連搖頭否認,「不,我也曾經在心裡詛咒過你。」 含笑認真地說:「我知道,換了誰都會的。是我對不起你。」 葉蓓淡然一笑,用手往後捋了捋飄逸的長髮。 含笑說:「葉蓓,還記得那輛紅跑車嗎?」葉蓓想起那個留長髮的帥哥攝影師,據說含笑愛他愛到發狂。在薰衣草成熟的季節,含笑攜攝影師去普羅旺斯度假,攝影師為含笑拍下無數靚照,如夢似幻的紫色無邊無際,一雙玉人點綴其間,令人想到化蝶的意境。 葉蓓問她:「你現在還愛著他?」含笑點點頭,眼裡有淚光閃動。 含笑告訴葉蓓,她和攝影師原本青梅竹馬。他們從小就住在一個院子裡。院子的東頭有一棵老桂樹,沿牆種著向日葵和鳳仙花。中間是亂磚立砌的一條小徑,小徑上還有瓷片缸片鑲嵌的花卉圖案。攝影師的爺爺是中國當今有名的昆曲專家和山水畫家,含笑的名字就是他爺爺給起的,可他們還是分手了。 「偉是我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為的是刺激楚地,但那個流氓根本不吃這一套。他給我 的最後一句話居然是,你何必這樣聰明美麗?呵,說得我恨煞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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