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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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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雙眸似乎會泛出柔柔的光澤,眉毛揚起來,嘴角勾出最大的弧度。那神色真是可愛極了。 蘇念衾的這種感情觸動了她,桑無焉覺得自己先前所有的猶豫和不安都被沖淡了。 他,是真的很喜歡孩子呢。 也就從那一天開始,蘇念衾再也沒有強調那個關門和開門的程式了。 桑無焉跟趙萌彙報了這個情況。 趙萌說:「他對你們的婚姻開始有安全感了。」 桑無焉問:「為什麼很突然地就消失了。」 趙萌說:「也許就是因為孩子的關係。」 桑無焉喃喃說:「孩子?」 趙萌點頭:「孩子一出現,就讓他感覺自己不但是個丈夫,還是父親了。這種雙重的責任感,穩固了你們的婚姻,加強了他的安全感和認同感,所以就不再需要用外界的東西來承認自己了。」 原來,一個孩子對他而言是那麼的重要。桑無焉也開始小心翼翼起來。 那段時間蘇念衾的表情簡直可以用如沐春風來形容。公司上下,無人不知道老闆要做父親了,心情很不錯。 「當了孕婦,有什麼感覺?」程茵問。 「就像從一個平民妻子,搖身一變成了一位女皇陛下。」桑無焉沾沾自喜。 「這麼誇張。」 「當然。」桑無焉又有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那種待遇比女皇陛下還要女皇陛下。以前都是她看蘇念衾臉色,如今農奴是翻身做了主人。蘇念衾幾乎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將一切業餘時間都用在了桑無焉身上。 她叫往東,他不會往西走。 她說要喝溫開水,那蘇念衾端給她的肯定是不燙手不燙舌頭,剛剛比體溫稍高的熱度。 她說要聽豌豆公主的故事,他就不敢講漁夫和金魚。 「你可真折磨人啊。」程茵搖頭。 「誰叫他的孩子折磨我。」 孩子到八個月的時候去例行檢查,蘇念衾將她送上車以後想了想又折回去找醫生,回來以後就一言不發。 「念衾,你怎麼了?」 「萬一孩子一出生也和我一樣看不見怎麼辦?」 「大夫說什麼了?」桑無焉的手一顫。 「大夫說不確定會不會遺傳,各方面來看都是正常,但是我出生的時候也是正常的,過了好些天他們才發現我看不見。」 他將臉埋在桑無焉的掌中。她俯下身,用臉磨蹭了下他的頭髮。 「你父親和母親都是好好的,可見不是遺傳下來的,所以我們的孩子也會好好的。」 「萬一呢?」 「不會有萬一的。」 「要是有萬一呢?」他又問。 「那也沒關係,寶寶有這麼一個好爸爸,會被愛護一輩子,不受任何委屈,還有什麼遺憾呢?」 13-5 九月裡,一份發行量極大的《都市早報》的娛樂版爆出一條消息,突然從娛樂圈消失的詞作者一今居然就是當今蘇家的唯一繼承人,並且在文章旁邊附上蘇念衾的近照。 報導稱以前在A市電臺的一位離職的工作人員可以出來作證。 桑無焉是在家裡看到報紙後才得知的這個消息。 她愣了一會兒,才想起給蘇念衾打電話。 手機占線,辦公室電話一直不通,她可以想像有多少電話要擠進去。 他最討厭出現於人前,所以事事低調,卻恰恰有這麼多人不肯放過他。她一邊重撥他的手機,一邊讀著那些蘇念衾刻意遺忘的往昔。 三個月就被送往C城福利院;七歲才被蘇家領回去,其間從福利院出走三次;十五歲時母親死于空難;成人後一直從事盲文的翻譯工作,並且在殘疾學校任教,三年前接受家族生意從商…… 一點一滴,都被一一無情地披露出來,有些事情連桑無焉都是第一次知道。她讀著讀著眼眶開始潮濕,無論怎麼重撥,聽筒那邊一直是占線的忙音。 報紙上的照片,不知道是何時照的,大概是什麼晚宴上,蘇念衾穿得很正式,他正好回頭的一刻被攝影師捕捉到,眉目是他對外人一貫的漠然,眼神空洞。 此刻,她聽到手機好像在臥室響。她放下座機電話跑去拿手機。 剛接通,蘇念衾迫不及待地問:「無焉,家裡的電話怎麼老占線。」 聽到他的聲音,桑無焉的淚落下來:「念衾——」 原來,他們兩個人都在同時不停地撥著對方的號碼。 「無焉?」蘇念衾焦急地叫她。 「你好嗎?」 「我沒事。」他答。 「我也很好,寶寶很乖,剛才還我肚子裡打了個滾。」她說。 「你一個人?」 「還有張阿姨,她剛剛買菜回來。」 「你在家不要開門,把窗簾拉好,電話線拔了。晚上我回來接你。」他現在有了一個必須要保護起來的人,所以自然地堅韌了許多。 「念衾,你真的很好嗎?」 「別擔心,我會讓這事馬上過去的。」語氣裡有種讓人信服的堅定。 「我怕你難過。」桑無焉說。 「有了你,我就不難過了。」 「對於那些過去,你本來就不應該難過。越是不堪回首越是說明你以後理所應當得到幸福。」 「無焉……」他頓了頓,「對不起。」 很多事情他老早就想告訴她,但是一直拖延著,如今卻讓她用這麼一種方式來得知。 「第一次聽你對我道歉。」 蘇念衾有點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 「念衾,我會給你幸福的,把以前所有被你錯過的幸福都補償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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