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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越看下去,越覺得有些巧。這歌詞寫的恰好就是上回和蘇念衾說的那個關於王獻之的故事,恰恰也有烏衣巷和桃葉渡。

  「你說誰寫的?」桑無焉問。

  「一今。」文瑤指了指螢幕的右上方。

  桑無焉猛然直起身體,開始有一種猜想。隨即,自己又將它否定掉:不可能,太……不可思議了。

  晚上十一點到自家樓下,看到家裡的燈都熄了,才安心進屋。

  她開了檯燈認真地坐在書桌前,用理科生的邏輯分析能力,將蘇念衾和一今的相似點一一寫在紙上整理了一遍。

  第一:一今接受聶熙採訪的那天,她在電臺遇見了蘇念衾。

  她點點頭,在這一條後面畫了個勾。

  第二:就是這首歌。她上回聽到蘇念衾

  她又點點頭,再畫了個勾。

  第三……第三……

  貌似就沒有第三了……

  僅僅才兩點好像不太能說明問題。桑無焉咬了咬筆桿,又加了一條。

  第三:一今和蘇念衾都在A城居住。

  不行,桑無焉搖搖頭,畫了叉。在A城住的人多的去了,她也是其中之一。

  如今有個東西倒可以甄別蘇念衾是不是一今,就是聶熙採訪一今的錄音,經過這麼多次的接觸,她應該完全能辨認蘇念衾的聲音。

  這麼一想,心境倒變得清明了。

  連續幾天,母女倆都沒和解,老媽還是對她拉著個臉。

  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她乾脆不出門。免得遇見許茜和魏昊,又指著鼻子說她是第三者。

  什麼叫內外交困?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初七一過,許多同學都為了忙活工作的事情要回學校,桑無焉乘機也找了個藉口回A城,不然在家早晚憋出病來。

  剛到學校她就後悔了。今年過年比較遲,初九正好是二月十四。校園裡,全是成雙結對的,敢情都是找藉口提前到學校來相會情人節的。

  程茵倒是一直沒走,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台電腦回來。桑無焉整天無所事事,索性也申請了一個QQ,將以前熟人留下來的QQ號,全部加上去,開始聊天。

  她雖說對網路不熟,打字卻不慢,好歹也是學過,三下兩下就領會了騰訊的精髓,開始和多人暢快地聊起天來。就是吃飯,也掛著QQ,時不時瞅兩眼。

  「你瘋魔了。」程茵說。

  「不瘋魔不成活。」

  晚上,李老師在網上留言:「桑老師,拜託你個事兒。」

  原來,盲人班有個叫蘇小薇的孩子,是個孤兒,住在A城的兒童福利院裡。明天恰好是她生日,去年李老師答應過她要在生日的時候送她一個帶著水果的生日蛋糕,但是李老師正好回老家了。所以想請桑無焉代她去一趟。

  桑無焉樂呵呵地回復:「沒問題。」

  她實習的任務本來就是跟著李老師,當他們班的副班主任,如今好不容易才有點任務。

  桑無焉臨走前豪爽地說:「我這人啥都缺,就是不缺愛心。」

  程茵白了她一眼,「心眼也缺?」

  她以前不知道小薇原來是這種家庭,只覺得蘇念衾在課上,特別偏愛這個孩子。因為兩個都姓蘇,桑無焉先還懷疑是親戚。現在想來,也許蘇念衾早知道小薇的身世。

  說起來,福利院一般有這種習慣,孩子隨著工作的老師姓,然後一年會輪著換一次。例如,今年輪到的老師姓吳,那麼今年送來的孩子都會姓吳。生日也差不多,不會單獨過,除非遺棄的時候大人有心將出生日期留下。

  當桑無焉提著香噴噴的蛋糕去福利院看到小薇的時候,發現人小薇和一群孩子已經吃上了。

  一側坐著的居然是蘇念衾。

  福利院的張阿姨在旁邊笑著解釋:「蘇先生,早到一會兒。」

  桑無焉第一次來這裡,總覺得好奇,趁著孩子們的注意力在分第二個蛋糕上,和那位張阿姨聊起天。

  「要是孩子小,又沒有缺陷,一般在我們這裡待不到多久就會被領養。」張阿姨斷斷續續地解釋,「有些是走失的,前幾天公安局送了兩個孩子來,是被拐賣的,沒找到父母,就暫時住我們這兒。但是大部分,都是遭父母遺棄的。」

  「是因為生病?」

  張阿姨點頭,「天生有缺陷,或者原本想要男孩兒,生下來卻是個女娃娃就扔了再生。」

  「天下怎麼有這種父母。」桑無焉憤慨。

  「其實有的也有苦衷,沒錢給孩子治病,只好扔給政府。你看那個孩子。」桑無焉隨著張阿姨示意的地方看去,有個十來歲的大孩子懷裡抱著一個幼兒。那幼兒瘦得丁點兒大,舔著嘴邊的奶油,呵呵樂。

  「一歲半的時候被扔在縣政府門口,有先天性心臟病,我們送去北京做了兩次手術,才救回來,花費不下五十萬,你說,有多少家庭負擔得起。要是當時沒送來,說不定孩子早沒了,家也垮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張阿姨感歎。

  她們說話的時候,蘇念衾拿著盲杖一直站在窗下,臉色灰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有找回親身父母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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