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七根蠟燭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我說:「下個月你去打一張話費清單出來,好嗎?」

  「誰的?」

  「家裡的電話。」

  「怎麼了?每個月電話費都很便宜的。」

  「不是,我們這部電話沒有來電顯示,我想查一下打進來的號碼,這段時間我老接到一些亂七八糟的電話,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得電話恐懼症的。」

  「好,」他突然很嚴肅地看著我,「七月,答應我一件事,好嗎?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求過你。」

  「說就說嘛,別整得那麼嚴肅。」

  「別再寫作了,好嗎?」

  「為什麼?你原來不是也支持我的嗎?我喜歡寫作,而且我的《七根蠟燭》在網上反應那麼好。」

  他說:「就是因為反應好我才不想讓你再寫了,我是真的很擔心你,你自己也說自從寫完《七根蠟燭》以後就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七月,我跟你說真的,我是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的,我不需要你出去工作賺錢,我的收入將來養你跟孩子沒問題的,我寧可你天天出去逛街,做美容,或者打打牌都可以,好嗎?」

  我說:「好啊,其實《七根蠟燭》寫完以後我就已經沒再寫東西了。」

  「那以後呢?」

  「嗯……以後嘛,我答應你不再寫恐怖小說了,寫我們的故事好吧?寫給我們的孩子看。」

  啟凡吻著我的時候,我卻又一次不應該地想到了溫可原,想到他對我說的話:「你知道嗎,七月?第一次我抱著你在天橋上睡,看到你的眉頭鎖了一個晚上,那一刻我就在心裡發誓,我要保護你……」

  我的心裡同時裝了兩個男人,這是上天對我的厚愛還是懲罰?

  一直到晚上十點,安依雲還是沒有回來,她沒有回家,也不在何秦安那裡,啟凡下午就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問。看啟凡坐立不安的樣子我於心不忍,可是又沒有辦法幫他,我們在焦急的等待中沉默著。

  快十一點的時候,啟凡的手機驟然響起,他險些跳了起來,聲音顫抖:「是秦安,是秦安打來的!」

  「秦安……是嗎?謝天謝地……沒關係的,只要她沒事就好……拜託你了……謝謝……嗯,好的,你也早點休息,拜拜!」

  看到啟凡欣喜的樣子,我也如釋重負,畢竟安依雲這次的失蹤跟我有關係,同時也明白了安依雲對於啟凡是何等的重要。我忍不住問他:「啟凡,如果有一天我也突然不見了,你會不會這樣著急?」

  他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往臥室走:「傻瓜,你是我老婆,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我要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你,這樣我就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

  這一刻,我完全沉醉在啟凡的溫存軟語裡忘記了一切,一個女人能被自己愛的男人這般重視,是何等幸福的事啊。

  意外而又自然地接到羅天的電話是在第二天下午,他約我出去見面。說意外,是因為他從沒給我打過電話,說自然,那是我猜到可能是因為我報警的事。果然他一看見我就黑著一張臉,不滿地問:「你不相信我?」

  我白了他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每次都在我面前擺臭員警的架子,我才不怕他。

  他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說:「不過也無所謂,你這個案子已經轉交給我了。原來你是因為那些郵件被捲進來的,剛開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呢?」

  「我為什麼要說?我如果說張然的鬼魂給我寫信不被你笑死才怪。」

  「當然,解釋不了就推給鬼魂,這樣的想法很愚昧。」

  我又想發脾氣了:「你說我愚昧?好!那你說不是張然的鬼魂會是誰給我寫的信?」

  「我推測過,這明顯是有人故意用張然的位址給你寄的……你先別打岔,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不是想說張然已經失蹤了一年,別人為什麼要用他的地址給你寫信?問題就在這裡,按照你收到的前兩封郵件的日期來看,是在十七號之前,也就是說你收到郵件的時候,張然的死還沒有被曝光,我們可以理解為寄郵件的人也許不知道張然被害,但是再反過來想,你不認識張然,在收到陌生人的郵件肯定會覺得奇怪……」

  我霸道地打斷他的話:「這點我已經分析過了,我開始以為張然給我寄郵件的真正用意是想借我讓他的死曝光,可是不對呀,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不會再收到第三封郵件了。」

  「我認為此人寄郵件是有兩個原因,第一,也許就是想借你發現張然的死,當然不可能是張然的鬼魂,也就是說這個人其實早就知道張然已經死了,那麼他為什麼不直接報案呢?很可能就跟陸美芳有關係了,因為張然是陸美芳殺的。我現在做個假設,陸美芳殺死張然之後把其肢解藏於冰箱,雖然沒有露出破綻,但卻做賊心虛,害怕終有一天會被暴露,於是半年後離開了S市,認識了那個給你寄郵件的人,我暫且稱他為A,陸美芳跟A認識後,關係發展到極為密切,無意中說出她殺害張然的秘密,是什麼能夠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沒有任何隱瞞?我想,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愛。由此可以推斷,陸美芳很愛A,但是A卻不愛她,所以她萬念俱灰,想一死了之,於是寫下了遺書,交代了殺張然的整個過程。但後來出於種種原因陸美芳沒死,我猜測是因為A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雕的辦法,給你寄郵件讓你去發現張然的死,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製造了陸美芳的自殺。」

  我聽得腦袋都是暈的:「你還認為陸美芳不是自殺的啊?張然的屍體被曝光了,她又不傻,肯定知道員警在抓她啊,與其讓你們抓住,她還不如自殺算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從表面上看,這的確很合乎邏輯,我問了陸美芳的哥哥陸哲,他說陸美芳失蹤的半年內從來沒給他發過資訊,也沒打過電話。而且陸哲說,陸美芳平時根本沒有發資訊的習慣,都是直接打電話的,對誰都一樣,我們問了陸美芳的一些朋友,證實了這一點。為什麼偏偏在她死的那天給陸哲發信息?而且還是在死後才發的?凶案現場沒有發現可疑的腳印和指紋,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一點。」

  我揮揮手:「我不都跟你說了可能是資訊延時嗎,你非得鑽牛角尖,人在臨死前做出跟平時不一樣的事是很正常的,何況只是發個資訊而已。不說這個了,我問你,既然那個什麼A給我寄郵件的目的是想發現張然的死,不是已經發現了嗎?那他幹嗎還要給我再寄郵件?」

  「這就是第二個原因了,要不怎麼說是一箭雙雕呢?」

  我看了看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其實郵件還是沖著我來的,既讓我收到了郵件,又讓張然的死被曝光,對吧?可是……他寄這些郵件給我是什麼意思呢?我根本看不懂。」

  「也許,我得好好去拜讀一下你的大作。」

  「你的意思是說跟我寫的《七根蠟燭》有關係?可那只是我瞎編的一個故事而已。」

  「很多東西都是這樣的,看起來很複雜,好像有千萬條線糾纏在一起,也許只需解開其中一條,其他的便都解開了。」

  說完,他點了一根煙,又扔了一根給我,轉開了話題:「怎麼樣,你的手沒事了吧?」

  「你說得倒輕巧,縫了十幾針能沒事嗎?」一想到手背上以後要留下一道醜陋的疤,我心裡就特別不是滋味。

  他從包裡拿出那副上回我丟還給他的手套,說:「我本來想拿回去送給我媽,結果我媽嫌這顏色太豔了。」

  怎麼?他還沒女朋友嗎?不過就他這副德性,估計也沒女孩子會喜歡他。

  我把手套接過來:「你臉皮可真厚,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還想把它拿去送人。」一會兒,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問他,「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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